不良人封锁了整个小巷，独孤源姗姗来迟，一伙人在墙边呕吐，场面十分壮观。
    桑朵又干呕了一会，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埋怨韩斌非要让她进去清理残毒，说是担心毒素伤及无辜百姓。
    地窖和院子里埋的死人已经腐烂，强烈的味道连见惯蛊虫的桑朵都受不了，又岂是一般不良人能接受的？
    “怎么回事？”
    独孤源指了指呕吐的众人，韩斌如实告知。
    “两个院子里发现好几个死人，想抬出来确认身份，然后都吐了。”
    很多人都吐了，除了幺鸡，得知院子里有死人时，韩斌提醒过，要大家以真气护体免得被毒所伤。
    而幺鸡几乎全程屏息查看现场，桑朵觉得韩斌小看她的药粉，根本不在意。
    自信的样子让不良人觉得韩斌小题大作，所以第一批吐的人就是他们，然后一个接一个。
    独孤源听完后，打算亲自查看，贴心的女婿表示等味道散了再去，不然，六重天的大高手吐起来。。。会更壮观。
    见独孤源从善如流，桑朵打算告韩斌的黑状。
    “叔！你女婿太坏，只让我们进去，自己却待在外面，消极怠工打他板子，呕~~”
    话说完，扶着墙又吐了，韩斌好心的帮她拍着背。
    “我又不是大理寺的人，只是协助幺鸡查案，再说，这么多人呢，亲自进去做什么？而且你别有怨言，毕竟收钱了嘛，嘿嘿！”
    桑朵龇着牙盯着韩斌，感觉三块银锭收的有点少，装可怜想多要点，可事成之后想加钱也是想瞎了心。
    帮桑朵拍背时，独孤源侧眼看着，想着韩斌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现在见到两人撕吧才为女儿放下了心。
    这么抠的男人是不会让受万人尊崇圣女青眼的。
    “幺鸡已经在里边了，我们先回。”
    不良帅到场，便没了留下来的必要，何况余毒已清，查案什么的也用不着桑朵。
    独孤源对韩斌的懂事很欣慰，只要不过多的关注一些事，麻烦也会少很多。
    “腾出些时间多陪陪月如，什么时候去扬州说一声。”
    “好勒！”
    长安武思府上。
    张说和一干人正喝着茶闲聊。
    洛阳之行，武思和张说等一些士族的人极不得志，五姓中的三大姓几乎都倒向了李隆基。
    好在，他在长安大小士族中仍有不少影响力。
    “各位，士族与皇权千年来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皇权太盛易致圣人独断，于天下不利，士族影响太大又受皇权忌惮。”
    这句话有公有私，也是在解释武曌打压士族的合理性，因为武周时期就属武家打压士族最狠。
    有心的人听后抬了抬眼，倒也没否认也没必要否认，武家已经没有人当皇帝了，自然也和士族是一路的。
    武思见大家颔首，又说道。
    “可士族与皇权再怎么争，关那帮农户工匠什么事？还有商贾贱流有何资格与我等大族共存庙堂？”
    说的当然是韩斌搞的六部直招选士考核。
    李隆基自回到长安后，虽然没有再提直招，但朝堂上下都清楚是迟早的事。
    不少士族出身的官员施政行事不如直招人员，几乎是有目共睹。
    比如李隆基的政令下达，士族官员只是一味的传达，至于有没有传达到位完全没有后续，更像是走个过场。
    而直招官员不只传达，还盯紧着下面官员的执行，他们定下了一道程序称之为反馈，再整理成奏本递上龙案。
    “奏本内容之详尽确有可取之处，政令的结果，百姓的反应还有奏本之人的分析，都是亲身体悟得来，单说这点士族子弟远远不如。”
    张说虽然贪财，但专业能力还是有的，尤其在对比之后。
    直招官员除了文章水平参差不齐，平铺直叙的行文让他颇为皱眉，可内容实打实的做到了言之有物。
    实话总是不好听，武思与一众人脸色显然不太好，好歹是一个阵营的，贬此褒彼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气氛不对，张说自知说错话，转而又说道。
    “自开唐以来取士虽与祖宗定下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规矩不符，却仍旧遵循着非士族不得为官的铁律，平民百姓倒不是不能进入朝堂，但只能以士族客卿的身份为官，可现在呢？”
    众人脸色好转，上品有寒门是难以改变的事实，尤其五姓最希望保持这条传统，本以为李唐复辟后能有所改善。
    谁知，李隆基在政局不稳时仍保留着武周时期的高压政策，甚至犹有过之。
    究其原因还是来自于一些新鲜事物，而火药、造纸、印刷，包括六部直招和一些商业行为等，能威胁士族地位的东西都来自一个小人物。
    韩斌！
    “他很不识时务吗？”
    人才不只皇帝想要，士族也想要，而且探寻人才的力度甚至超过皇帝，所以众人相信武思，张说一定是拉拢过韩斌的。
    可提起这事，两人都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一个文坛大家，希望以文挫其锐气再行收服，谁知却成就一部诗集。
    另一个打算以势压人再行拉拢，却屡翻被其转危为安，甚至更进一步，以至于在鸣嗥山被问‘重礼究竟有多重’的问题。
    为不损颜面，武思悠悠答道。
    “主要还是惜才，故而不忍扼杀。”
    得不到就毁掉是士族对人才的常用方式，武思也确实想过杀人，可韩斌早已进入李隆基视野，动手不是引火上身吗？
    为了士族的利益，武思还没那么伟大。
    “惜才？不忍？他助皇帝断士族根基会觉得不忍吗？妇人之仁！你办不了韩斌不会找我们出手？想必早就杀了他，皇帝难道会为了一个死人对士族发难？”
    王德发把桌案拍地碎裂，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是他的人生信条。
    “还用我找？崔氏被火药吓破了胆闹到分家，卢氏在幽州得利态度模糊，鸣嗥山惊天之威屠尽郑崔两姓精锐，你们动手比我还早，最后都倒向了皇帝。”
    鸣嗥山惊天之威被传的神乎其神，王德发本来不信，可听得多了由不得他不信。
    “想扭转局势就要得到火药，两种方法，要么掌控火药作坊，要么让韩斌说出火药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