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娘娘腔”
凌诚将烟头弹到李三月脚底下,这个貌美的少年,性格比兔子还要胆怯。大夏天的那么热,一个人躲在大院凉亭里掉眼泪。
“凌诚”李三月咬着唇,望着凌诚,不敢说话。他知道这人是院里有地位的二世祖,不敢招惹,以前上学时遇到了,都是匆匆走过的。
“哭什么呢?烦不烦,这么热的天,去买瓶汽水来。”凌诚走入凉亭,躺在栏杆下面的座椅上。
“没有带钱”李三月如实的说。
凌诚不耐烦地从口袋摸出一张钱,看都不看丢到地上。
李三月便明白,这二世祖是要自己去跑腿了。
天气确实热,小卖部里面,冰棍一分钱一根,北冰洋汽水1毛钱一瓶。凌诚丢给他五毛钱,他买了两瓶汽水,拿着零钱回去了。
凌诚接过汽水和零钱,一看这人还给自己也买了一瓶,有些好笑,看着胆子那么小,还敢拿别人的钱给他自己买东西?
坐在椅子另一端,小口小口喝着汽水的李三月,唇红齿白,脖子一圈都汗湿了,发尾贴在皮肤上,看起来整个人透着一股青涩的即将成熟的味道。
凌诚一口气喝完汽水,看着跟个小猫似的,连三分之一汽水还没喝完的李三月,感觉手指痒痒的,牙齿也痒痒的。
他从来不是个懂得克制和客气的主,也不管不顾,当下就反手拉过李三月扣在怀里吻住了对方的唇。
冰凉的带着橘子味儿,柔软的像是果冻在嘴里绽放。
懵懵懂懂的李三月就这样被夺去了第一次。
小叔很忙,李三月只知道他最近要参与一个大项目,还是负责人,所以天天加班回来的很晚。
家里时常只有他一人,顾妈很少和他说话,现在不用上学,李三月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于是凌诚再次来找他时,回忆起上次的感觉,好像还不赖,那么李三月便跟着凌诚混了。
李三月觉得,这大概就是爱。两个不用上学的同龄人,天天厮混在一起。年轻的身体对一切都带着探索欲。
“你爱我吗?”李三月靠在凌诚怀里问。
“爱是什么?幼稚”凌诚抽着烟,手上拿着一本女郎泳装杂志在看。
“爱就是……”李三月迷茫了,他该怎么跟凌诚解释,什么叫爱呢?
“爱就是只要你爱着我一天,我就永远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背叛我们的感情。”
“永远太长了,不如珍惜眼下。”凌诚将杂志一丢,坏笑着拉过李三月,满室春色。
李三月再一次结束约会回到房子里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小叔。
小叔阴沉着脸,问他最近都在跟谁玩,出于直觉,李三月撒谎了。他已经二十了,却依然害怕阁楼的小黑屋。每一次被关进去,他哭着喊叫,小叔都站在门外听着,就是不开门。
“没有,没去哪里,就跟朋友玩玩而已。”李三月急忙说。
却不知,他的异常早已被李槿安察觉。原以为孩子只是跟别人打打扑克,台球这类小年轻喜欢的东西,没想到是跟着凌诚那样鬼混!
李槿安出手了。
凌诚腿断了,觉得丢脸,同时又不想李三月左右为难的他,干脆避而不见李三月,又故意找其他女孩子玩,放出追对方的风声,最后被他爸丢进了军队操练。
李三月果然吃醋离开了,可是没想到,直接去了千里之外的下乡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李槿安站在书桌前,山茶花还未开放,那个孩子却翅膀硬了,飞走了。
红星村,更加没人喜欢这个娇滴滴身体脆弱,自卑又敏感的李三月了。
他病得很严重躺在知青点的炕上,正是农忙的时候,罗强和易江也没太多空去照顾他。
偶尔来看望他病情的梁卫军走入他眼里。
高大,沉稳,言出必行。最重要的是,他给了李三月吃的和药物,不管出于大队长职责还是什么,李三月的眼里又焕发了生机。
他追逐着梁卫军,像蜜蜂追逐着能给自己带来甜蜜的花朵。
不去参加生产,不与知青同志相交,他的日常全部都是围绕着梁卫军展开。
不过,好在他离开首都时,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存款,那足以让他在红星村什么都不干也能安稳过几年好日子。
只是梁卫军最后与练香蓉定亲了。明白再也没有机会的李三月,病倒了。
咳嗽和发烧折磨着他。
人生已经了无生趣,小叔肯定还在生着自己的气,凌诚不要自己了,梁队长也不爱自己,还有谁会爱我呢?没有人了吧。
李三月走在红星村小路上,遇到了一个小放牛郎。听见他在和小伙伴聊天,说家里耗子很多,奶奶买了一瓶农药拌在苞谷里面,一晚上就毒死了两只耗子。
李三月叫住了那个小孩。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喊我做什么?”
“你家里的农药还有吗?我拿糖给你换。”
“你要农药干嘛?知青点也有耗子吗?”
“有,很多,把我非常多的东西都咬坏了,怎么样,换不换?首都来的糖哦。”
“换,你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拿给你。”
“好”
李三月用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换回了半瓶农药,放牛的孩子高兴的吃着糖走了。
李三月将药藏在自己箱子深处,他对于死亡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即使自己已经病的很严重了。
他下乡的第二年,终于收到了小叔的来信,信里都是不好的消息,凌诚也结婚了,小叔问自己要不要回去首都,他会安排好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小叔,我如今连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不清楚了啊!我的人生已经一团糟了,皱巴巴乱糟糟的像是缸里面的咸菜。
怎么会有人还愿意爱我,拯救我呢?
那天晚上,李三月握着小叔的信,在夜深人静之时,打开了农药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