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左千子佩戴助听器的滑稽样子,她越发的厌恶左千子。带着左千子出门也常常会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看。渐渐的,妈妈把生活上的不如意都迁怒到左千子身上。
四年级时,左千子的外婆去世,她的叔伯决定收回祖屋。妈妈只好攀附上一个城里打工的男人。没过多久,这个男人就离开了,留下出租屋内的两母女。妈妈把气都撒在左千子身上,用晾衣架狠狠地收拾了左千子。
旧伤未好新伤再起的左千子有时会把助听器拿下来,这样就听不到妈妈的责骂。
没有工作的妈妈对于未来的生活感到无力,心灰意冷的她在一天中午买回来一包木炭。她喝下几瓶酒,用胶带把门和窗户封紧,再把木炭放在洗脸的铁盆上点燃起来,也没管左千子,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左千子看着妈妈再看看那没被点燃的木炭也没多想,一直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这是她平常的乐趣。
醒来后的妈妈看到没被点燃的木炭发疯似地笑了起来,笑累后就把木炭都丢了。这一幕,左千子直至长大后也没有忘记。不久后妈妈又攀附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介绍妈妈去工厂打工。左千子也重新过起校园生活。
虽然左千子佩戴着助听器,不过还是被一所小学所接收。
许久未上学的左千子学习非常认真,由于不是先天的失聪,语言的认知还是有的,小学的课本内容还算可以把握。她在一本青年杂志上看到这样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要经常微笑,微笑对自信心有帮助,别人看到自己的笑容也会感到舒服。自此,左千子经常强颜欢笑,无论开心与不开心都强迫自己笑起来。这算是一种对生活的无声抗议吧。
小学毕业后,校长为左千子写了一封推荐信,左千子得以继续在普通初中就读。
妈妈平常很少回来,不过每个月会定期的交房租和给生活费。独自在家的左千子生活基本都是靠自己,买菜、煮饭、洗衣服……她习惯这种孤独,但并不喜欢。
初二,在一个热心英语老师的帮助下。左千子的学费被学校免除,并在校友的捐助下更换了新的助听器。左千子想努力跟上班里的学习进度,但随着英语的口语化,她只能偏向于理科的学习。左千子也开始习惯不注意看别人的歧视眼光,不过还是会有几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男同学时常来找左千子麻烦。左千子都默默忍耐着,她把错都归咎于自己的双耳。因为与人不同所以被欺负,因为双耳失聪所以活该生活窘迫。
高三,左千子被学校推选为身残志坚的三好学生,并愿意承担左千子上大学的费用。
大学,左千子靠着扶贫基金和奖学金一步一步地完成学业,等待着将要到来的、未知的未来。
左千子是幸运的吗?是不幸的吗?无法评判,唯一确定的是社会上好心人很多。
回到二号饭堂后,渔子霏叫来杜莱优。三人商量后决定先不通知其余人,由他们三人亲自审问后再作决定。
“为什么?”成果满脸愁容地问道。
“因为我这样做可以实验愿望。”左千子低头说道。
“什么愿望?”渔子霏不解道。
“双耳恢复正常的愿望。”左千子诚恳真挚地说道。
成果和渔子霏两人都没听明白左千子话中的意思。
“昨天黄世海和妙回来的时候,你应该有机会告诉没落人的吧。为什么没那样做?”杜莱优问道。
“…………”左千子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像是接受审判一样。
“你是不忍心吧,告诉没落人意味着妙会被捉回去。”杜莱优分析道。
“……”左千子依旧没有说话。
“这里没有通讯设备,消息只能通过面对面传达,你和没落人应该是事先约定好了几个传达地点。落花塘应该是其中一个传达地点。”说着,杜莱优突然严肃起来:“那晚洗澡房里的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不是,那晚我没有出去过。”左千子说。
“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也就意味着凶手另有其人。我们交换俘虏那天是你泄密的情报,是不是?”成果说。
“嗯,我把奇的信息告诉给他们,还有行动部署。”左千子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渔子霏问。
“爆炸发生那天晚上。”左千子说。
“是没落人威胁你的?”成果问。
成果希望得到肯定答案,得到一个能原谅左千子的借口。
“不是,是能实现愿望的女神叫我这么做的。”左千子说。
不相信鬼神的成果一听,怒道:“这时候还要撒谎。”
“我没有撒谎,女神叫我把有用的信息透露给没落人,还给了我传达的地点。我和没落人之间根本没有谈过合作的事,全是由能实现愿望的女神安排的。”左千子说。
成果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抓着左千子的肩膀把她往墙上撞去,大声喊道:“你撒谎,哪有什么神。你说真相,到底怎么和没落人搭上线的。”
“成果,冷静点。”渔子霏劝道。
左千子红着眼,流着眼泪说道:“我没有撒谎。”
“你怎么知道你的双耳真能恢复。”杜莱优顺着左千子的话往下说。
“不但能恢复,还能带我去未来没有这一切的地方,一个平行世界。”左千子说。
成果看到被语言谎骗的左千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与惋惜,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口沫飞溅道:“所以你就出卖我们。”
“我……”左千子低下头,不一会抬头说道:“你作为正常人当然无法理解我的痛苦。你知道我多么渴望自己有一双不用佩戴助听器的耳朵吗。”
左千子把过往发生的事都归咎于她的双耳失聪。如果不是失聪奶奶不会讨厌自己;如果不是失聪,父母不会离婚;如果不是失聪,妈妈不会想要自杀;如果不是失聪,自己不会孤独地度过自己的童年。
成果看着泪流满面的左千子没有感到同情,“我说过了,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别人。你经历过的痛苦我怎么会知道。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遭遇不公的不止你一个。”
左千字双手抓住衣服往上掀,成果见到左千子似要脱衣服的架势,连忙松手向后退。左千子把衣服脱下,背过身来,把内衣也脱下。她双手捂在胸前,哽咽道:“你说不公的不止我一个,那你经历过这些吗?”
在微弱的月光下,成果能清晰地看到左千子背后那一条条错落不紊与光滑的皮肤所不相衬的暗含痛苦的突兀在眼前的疤痕。
人的伤痕经历年岁的冲刷,大多会被洗去。要留下恒久不变的伤疤,那只能说明当时的受伤程度非同一般。
成果能数出来的比较明显的伤疤也就额头上那被车撞后缝了四针所留下的伤疤,与左千子的相比确实不足一提。杜莱优和渔子霏是和左千子一个宿舍的,即使相处有近三年,却也没发现左千子身上那不应当有的伤痕。
“没有关系,这通通没有关系。你经历的这些不能成为你出卖大家的理由。”成果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语气加重道:“不要以为不幸就能为所欲为。”
左千子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成果,“你说得当然轻松。”
“哈哈哈……”成果表情扭曲起来,发出骇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