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呀,不是哥哥我嘴臭,这人呀早晚都是会变的,四凤也是人,她也不会例外。你呀,干脆把她给彻底忘了吧,这样你也少些烦恼。”
那六爷好心地劝着,所说都是为于天任着想,只怕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于天任不肯听他的劝。
“那六哥,这件事情我得查清楚,不然我这心里别扭。”于天任直勾勾地看着那六爷,希望能得到那六爷的支持。
“唉……”那六爷叹了口气,“好吧,你想怎么查?”
“直接问四凤,她指定不能说实话。她不是去神女庵吗,那就进神女庵查!”
于天任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捶了一拳,表示自己已经铁了心。
那六爷赶紧说:“要去你去,我可不去。神女庵不是什么好去处,我怕沾染邪气,我不去。再说了,你进去了想怎么查?当面问妙法老尼姑,问问她四凤进神女庵干嘛?还是问问她惦着怎么害四凤?”
“的确,直接问不可能问出子丑寅卯来,再说神女庵平时不准男子单独进入,我想进也不见得能进得去。既然不能当面问妙法老妖尼,那就在她两个徒弟的嘴里探探底。”
听于天任这么一说,那六爷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个法子。怕只怕……她那两个徒弟不会跟你说实话。”
“常言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她俩有一个肯开口跟我说实话,多少钱我都给。”于天任很是大气地说着,过去抠抠搜搜过日子的他,现如今已经不再抠搜了,为了四凤也就更是不能抠搜。
“好吧。”那六爷看着于天任,郑重其事地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只管说吧?”
“谁都知道您人脉广,路子也够野,我只想让您帮着打听打听那两个小尼姑平时会在什么时间离开神女庵。买卖不能在神女庵里面做,要做只能在外面做,所以我得先把‘盘子’踩稳了,不能踩进坑里。这个忙你老哥一定得帮我,现如今我身边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就只有那六哥了。”
说话间,于天任立起身来,向着那六爷打躬作揖。
“嘿呦喂,我的于老弟呀,不就是这点小事吗,包在我身上也就是了,你何至于这么客气呢。快快快,快坐下,咱们哥儿们坐着说话。”
于天任坐了下来,向那六爷保证说:“事成之后,我一定好好谢谢那六哥。”
“说远了,咱俩谁跟谁,我这阵子能有闲钱花,还不都是你老弟的照应吗。得嘞,你嘛也甭说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我呢也就不坐着了,你在家听我的信儿,我说不定嘛时候就会过来。”
“好。”于天任抱起拳头,“那就拜托老哥哥了。”
“行了,我走了,你留步。”
“老哥哥慢走。”
于天任将那六爷送出门,看着那六爷出了胡同,这才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叫什么事儿。唉……”
“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呀,遇上难事了?”赵金亭关切地向于天任问着。
于天任这阵子很守规矩,每天不管多忙,也会在天黑后过来给师父请安,顺带着把“孝敬”带给师父。甭管是被逼的要好,还是自愿的也罢,毕竟这口饭是师父赏下的,而今自己成材了,不能忘了师父对自己的好,师父有没有钱那是师父的事儿,自己给不给师父拿孝敬是自己的事儿,学会能耐就忘了师父,那跟牲口有什么分别。
赵金亭的眼睛好赛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你哪怕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也休想逃过他的法眼。
“都是些小事,能处理的来。”于天任老实地跟师父说。
“好。”赵金亭眉角带笑,点一点头,“你能处理的来就好,处理不来,就跟我说。”
“您没少了替我操心,我也不是小孩儿了,不能事事都让您给我擦屁股。”于天任笑了,难得在师父面前笑。
“这阵子街面上不会很太平,你先不要上街了,在家好好待着,等多会儿消停了,你再上街。”
师父的这番话,让于天任蹙起了眉头,遂对师傅说:“九河下梢,太平的时候少,反倒是不太平的时候多,只要各地的督军们不带兵打过来,街面上的小角色兴不起太大风浪来,平平常常的小打小闹,早已见怪不怪,没什么好怕的。”
“这回可不是小打小闹,你的那个发小兄弟,外号二狠子的那位,自回津之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尽管他现在被关在了牢子里,可一直没断了跟外面通气,这两天街面上出现了很多生面孔,不少是从济南那边过来的青帮门人,是你那位发小兄弟请人招呼来的,留着打大仗用的。”
“这……”于天任的眉毛彻底拧成了疙瘩,“我去见过他,他没跟我说他邀了这么多帮兵进津呀?”
“所以我总说你做人太实在。以我所见,你那位发小兄弟倒也没有害你之心,他是在提防着你,也不想你掺和的太多。”
“提防着我?”于天任糊涂了,“他提防我什么呢?”
“怕你的嘴坏了他的事。你跟他的妹子藕断丝连,而你这个人从来都是心太软,心软之人往往嘴也会软,一旦有人咄咄逼你,你备不住就会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所以,你的那位发小兄弟才会有些事情瞒着你。”
“唉!”于天任苦笑一声,“到底还是他够狠。”
“另外,从廊坊、三河、香河、武清等地方也来了不少人,看面相都不是善茬子,身上全都揣着家巴什儿,也都是帮人拼命来的。”
听师父这么一说,于天任当即明白这些人是来帮刘爷、猴儿六、小卜三兄弟打仗的。
“师父,我想问问,您是怎么跟李仁之走到一块儿的,这个人的生平我听人说过,他不是好人。不是徒弟不尊敬您,徒弟只想跟您讨句实话,徒弟也不瞒着您,起初我也没把您老人家往好处想,当您跟李仁之是一丘之貉,全都不是好饼。可跟您处的时间长了,我越发觉着自己脏心烂肺,你跟李仁之压根就不是一路人。我想不通的是,既然不是一路人,何苦又往同一条道上走,是不是您什么把柄让他给攥住了,您逼不得已才跟他合作?这些已经窝在我心里有些日子了,今天我想请您老人家务必给我句实话。到底是为了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