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星笑起来,“自是记得的。”
他低头在宁甯耳边低语,宁甯听完他的话,脸色一红。
“那你定也是记得昨夜没有合卺交杯了!”
谢云星自知理亏,连忙抱着她哄:“对不起嘛。”
宁甯再次推开他:“郎君,礼数不全,新人不会幸福的。”
谢云星了然,“观棋。”
观棋自外而入,不敢抬头,他在门外听到了那些小女使谈论的,绿荷在听到谢云星唤观棋的时候还特意跟他说:“你进去别抬头,不然你尴尬,主子也尴尬,”
观棋懵懂,却还是点点头,依言照做。
谢云星见观棋这样低着头进来,猜测到了那些人与观棋说了些什么。他也觉得尴尬,可到底人是自己叫进来的,只能干咳一声道:“观棋,去备些果酒送来。”
观棋不理解,想抬头用眼神询问公子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果酒,可是绿荷说了不能抬头,他也只能弯着腰点点头。
他刚一出来,绿荷就拉着他问:“怎么了?主子是不是要水了?”
观棋昨夜不是送水的,也不明白送水是什么意思,迷茫的看着她。
绿荷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也太羞于开口了。
幸而青莲脑子转得快,若里面主子要水沐浴,那观棋就不会是这样懵懂迷茫的表情了。
青莲问他:“公子要送什么东西吗?”
观棋点点头,比划了一个倒水和喝水的动作。
“要茶水?”
观棋摇摇头,想了想,又做出晕晕乎乎的模样来给青莲看。
青莲被他这模样逗笑,“可是要酒?”
绿荷这才想起了,“对哦,青莲姐姐,昨夜的合卺酒姑爷都没动。想来今日姑爷是要再备一份,将礼数补全。”她看向观棋,“是这意思吗?”
观棋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下绿荷青莲都有些不大明白。
观棋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公子要的不是烈酒而是果酒,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桃夭正好将宁甯的衣服都送去洗完回来,她手里拿着果子,观棋眼睛一亮,连忙指着桃夭手里的果子。
桃夭一脸懵懵的,“观棋,你要吃啊?”
观棋将桃夭递来的果子比划比划,然后又做了一个喝酒的动作,绿荷恍然大悟,“哦!果酒!”
观棋点头如捣蒜,看着绿荷离开,自己松了好大一口气。
青莲看他这紧张模样,安抚道:“姑娘和姑爷都是宽和的人,迟个一时半刻也没事的。”
观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冲着青莲躬身致谢。
宁甯亲自倒酒,将一杯放在谢云星手里。
二人手臂相交,最爱之人与自己气息交织,宁甯却不知说些什么,正打算一口闷,谢云星止住了她。
那双眼中是不可忽视的爱意,少年声音清朗,他说:“愿吾与卿卿,琴瑟和鸣,共赴白首之约,此生不渝。两心相印,一生相随,愿此交杯之酒,见证永恒之誓。”
此生不渝,永恒之誓......
这样好听的承诺,果然还是要读书多的少年郎君说出来令人心动。
她与谢云星一起将酒饮下,她道:“祝我们白头偕老。”
宁甯不爱读书,也不爱背书,这些谢云星是知道的。甚至她开蒙的读物还是谢云星隔着院墙一字一字让她跟着自己念的。
看到谢云星的笑容,宁甯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读书少的坏处。
譬如此时,应说吉祥话的,自己却只能说出一句白头偕老。再看那谢三郎说的呢,文雅动听,比她强了不知多少倍。
“妾读书少,词不达意,让郎君失望了。”
“不失望的卿卿。”谢云星紧握她的双手,“有你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宁甯突然傲娇起来,“我可是曾被父兄高高举过肩头的,你能娶到我,那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是我的福气。”
谢云星午睡醒来,见宁甯安然躺在自己身侧,心中的满足感令他无比舒适。
谢云星在宁甯额头落下一吻,静等着她醒来。
不过片刻,宁甯刚穿戴好,就听绿荷道:”娘子今晨那个小女使又来了。“
宁甯心中了然,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浮动,”婆母要我做什么?“
“小女使什么也没说,只说主母要娘子去清雅堂一趟。”
宁甯点了点头,“好,我知晓了。”
谢云星却抓住了绿荷话中的那几个字眼,看向宁甯,“今晨的哪个小女使?为何是又来?”
宁甯笑着回他:“自然是今晨母亲派来叫我去伺候用膳的那个啊。”
谢云星心中难受,往日自己未与她成亲之时许下诺言,不论宁甯是否听见,他都想遵守。
他是不想让嫡妻受半分委屈的。
可孝字当头,连宁甯也被自己连累的压得抬不起头。
“卿卿,你想分家吗?”
宁甯想也不想就拒绝:“自然是不能分家的,你身为东宫太师,要为未来天子做表率,怎么能抛开孝道分家?这岂不是留了话柄让人来议论吗,这样对郎君的仕途不利。不过是婆母叫我过去说几句话而已,没什么大事,我听了不说话便是。“
这番话说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自己在家中被母亲打压也就罢了,宁甯千娇万宠着长大,却也要跟着自己受委屈。且她为了自己的仕途,宁可将这事硬吞下。
换个男人也受不了自己心爱之人如此委曲求全。
宁甯笑着福身离开,自然也是没有错过谢云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愧疚。
那番话是她故意那么说的。
婆母不慈是人间之常态,新妇到底不是婆母生的,谁也不能真正做到待若亲女,且新妇一来大多就是要与自己争管家大权的。
掌管着钱柜自是能从中捞到不少油水。发卖奴仆的大权若是在手中,便是不想忠心自己的,也不得不听话。
掌家大权一旦落入新妇之手,自然是钱权两空。
换做谁,都不会喜欢。
宁甯方才那段话一是为了让谢云星愧疚,二来......她是真的不想分家。
谢陈氏对宁家多次轻蔑,但凡是个有血性的人,都不会容忍这么简单的分家就过去了。
谢陈氏这样虚荣的人,最怕的是什么?
自然是最怕谢云星的仕途受阻,也最怕掌家大权落入新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