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宜哭声凄惨,其模样可怜,宁泽并未动容,只更不耐烦的挥挥手:“拖出去发卖,愣着做什么,都是死人吗?”
一声声大人并未唤醒宁泽的心软,宁宜也知怎么做都无济于事,她哭着向前爬,试图将陈琴护在怀里。
“不,不是我,我是冤枉的!”陈琴也推推搡搡,不肯被带走,她看见在宁林氏身后的春香,一瞬间脑中清明了许多,大声嚷道:“家主,奴婢想起来了。家主,是春香……奴婢如厕时托春香照看了片刻锅炉。一定是春香!”
宁林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后的春香身上,她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道:“好一个四处攀诬的刁奴,今日若非念着三嫂怀有身孕,按着家法,像你这等子毒害主上的奴仆,合该拖出去打死了才作罢。丈公仁慈,只将你卖给别家,你应谢不杀之恩才是,胡乱攀扯些什么。”
宁忠修闻言望向这个自来温顺和善的嫡妻,这等雷厉风行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倒真有几分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势威严。
宁泽呵斥:“还不拖下去!”
“家主!”陈琴还欲再为自己辩解,却被粗使婆子拿破布塞了嘴,连拖带拽的带了下去,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琴姨!”宁宜哭着追了出去,不过几步就被绊倒。
宁林氏挥手:“春香,去将八姑娘扶起来。”
春香去扶时,宁宜紧紧抓住她的衣袖,红着眼眶,模样好生可怜,她问:“春香姐姐,有没有你?”
春香眼眸微垂,“奴婢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害死我姨娘的,究竟有没有你?”
春香用帕子为她擦去手上的泥土,并未回答,只道:“八姑娘,人死不能复生。”
“骗子!”宁宜推开她,“原来你对我的好,都是骗我的!”
宁泽亲眼看着宁宜的一举一动,冷眼漠视。
宁甯见宁宜哭的伤心,心下不忍,轻轻拽了拽宁泽的衣袖:“大人,慢慢真的没事吗?”
“任由她闹去吧。”
宁泽这话说的无情,仿佛宁宜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宁忠佑看了一眼宁林氏,不知思索了些什么,等众人要散去时,宁忠佑突然抬手拦住宁忠修夫妇,“五郎,我有话与弟妇说。”
宁忠修与宁林氏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三兄有事,不妨我也听听。”
宁忠佑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道:“五弟,有些事你还是天真些好。若真心为你这嫡妻好,不妨替我将你三嫂送回院里。”
宁方氏不知郎君意欲何为,但她是听惯了郎君的话的,冲着宁忠修笑了笑,“劳烦小郎了。”
嫂子已经开口,再拒绝倒显得他这个做小郎的不恭敬。只能强硬着点头,“不妨事的。”
临走前仍不放心,对宁忠佑道:“三兄,弟妇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定要对我说,我再告知她。你委婉些,她怯弱,莫要为难她。”
此话,竟是护上了。
宁林氏心中一暖,她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也让郎君看到了自己。
宁忠佑心底却冷笑一声,怯弱?
弟妇若是怯弱,那他嫡妻可就是胆小如鼠了。
等诸人散去,宁忠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上的玉佩,道:“程氏是你杀的。”
连声疑问都没有,竟如此肯定。
宁林氏也知宁忠佑不是个好哄的,既然都如此摆在明面上来问自己,那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可她这兄伯……难不成是觉得自己一个女子过于狠毒了?
“兄伯,我……”
“做的太过优柔寡断。”
此言一出,宁林氏愣住,眉头微皱,一副不解的模样。
宁忠佑背过手,傲然道:“留陈琴一张嘴在,又将她发卖往别家,终有一日那蠢货反应过来,这件事会成为别家刺向你的一把利刃。若我是你,便将那蠢货灌了哑药发卖往最下等的窑子里去,以绝后患。我这人阴毒,绝不会容许自家的把柄落在旁人手中。”
宁忠佑说完就离开,负手而立,如此潇洒。
宁林氏却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冷笑一声,“这是警告我呢?”
这哪里是在告诉她如何处理陈琴,这明摆着是要吓唬她,若做出任何于宁家有害的事,她的下场自会比陈琴惨上千倍万倍。
宁林氏转身,心中不屑。
可她从来不是什么胆小的女子,既然兄伯有言,那便照做。不仅要做,还要做的更狠,更毒。
宁林氏望着陈琴被人牙子检查着品相,笑着道,“这刁奴可是毒害了她的主子,王婆子觉得她应卖到哪里呢?”
王婆子买卖奴仆多年,自然也听出了这美妇人的弦外之音,当即笑眯眯的道:“名声不好的姑娘不好嫁人,名声不好的奴才自然也是不好出手的。依老身看,这奴才品相不错,卖到窑子里也是能得几两银钱的,只是正经的青楼却是瞧不上她这面皮,只有那下等窑子,去伺候屠夫农户的了。”
陈琴身上不停被婆子摸索,本就挣扎的厉害,闻言愣了一下,发出“呜呜”声,挣扎的更为厉害,两个粗使婆子险些按不住她。
宁林氏用帕子掩了掩鼻子,略有些嫌弃,“这陈琴可还是个贞烈的主儿,王婆子不遂她愿将她卖到下等窑子,仔细她一时愤恨咬坏了客人,窑婆要找你赔银子可就不好了。”
王婆子点头哈腰,“娘子说的是,还请娘子放心,窑婆多的是法子惩治不听话的小贱蹄子。至于咬坏客人嘛……老身过些日子给娘子答复,娘子且安心。”
宁林氏手一抬,轻轻搭上春桃的手,动作优雅从容,“那就有劳王婆子了,春香,送客。”
王婆子不愧是老油条,宁林氏不多点明她就知宁林氏是什么意思,不过两日,王婆子就来报说陈琴被窑婆灌了哑药,拔了牙齿和指甲,又悉心“教”了几日,如今听话的不得了。
宁林氏随手放一个荷包在桌子上,“做的不错,赏你的。”
宁甯夜中正在酣睡,迷糊之间听得有人交谈,“这小娃娃太小了,能是吗?”
“管他呢,抓走就是!这么多人质在手,以他们的优柔寡断,就算是顾忌这些女娃娃的性命也不敢对我们如何。”
还未来得及睁眼,宁甯就被人捂了嘴蒙了眼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