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歇等了老半天,才看到贺泓琮慢慢走回来。
他不知为什么,整个人看上去蔫蔫儿的,好似去出恭一趟,活力全被剥去了一样。
先前虽然白发苍苍,但眉宇间都有一股精神气儿在,显得鹤发童颜。
但现下,王不歇远远瞧着他,只觉得这厮背影都佝偻了不少。
见状,王不歇想了想,心中有了些话涌上来。
待到贺泓琮出现在他跟前时……
贺泓琮没忍住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王不歇微咳一声,开口道:
“……你啊,身为医老,平日里也该对自己身体多多上心,这把岁数了,不比年轻人。若是……出恭不顺,回去该用些药好好调理一下。”
说完,王不歇也不看贺泓琮,只挥了挥手中雪白拂尘,先行一步,走在前头。
独留贺泓琮一个人在后头抓耳挠腮,一脸疑惑。
“什、什么?谁出恭不顺???”
王不歇在前面喊道:
“走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贺泓琮只好快速跟上去。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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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殿。
王元弋带进来三个低着头的宫人。
期间无人觉察异样。
“主子,江大人他们来了。”
王元弋说完,小心翼翼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上一回,江别尘他们几人进来禀报事宜,就把王元弋吓得够呛。
那些消息一个比一个火爆,虽然王元弋知道,主子未来无限,是要做大事的人,但恕王元弋直言,他一个内监每每听到那些事,都吓得不清。
为了能多活几年,王元弋想,这次他就在外头守着好了。
有些事,为奴为婢的不该知道,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
殿门一关,江别尘三人就把低着的头抬起来。
照例给裴懐见礼后,方闻洲憋不住了,夸张着表情。
“殿下,天大的事!天大的事!”
江别尘微微按住了他。
“别又失了规矩,你这毛毛躁躁的样子,这是说了几次也改不了。上回才被殿下教训了一回,这就又忘了?”
听到这话,方闻洲怯怯地缩了缩脖子,尴尬极了,只好嘿嘿地一边笑,一边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裴懐坐在位置上,面不改色。
他忽略了方闻洲的冒失,只吹了吹有些烫的茶水。
“说吧。”
然后,他抿了一口茶,才缓缓放下茶杯,抬眸盯着面前站着的三人。
江别尘于是先朝裴懐拱了拱手,这才认真道:
“殿下,那小老儿不敢不从,方才他从朝晖殿出来,便自己乖乖寻了僻静地儿,唤我们出来交代清楚。他说,陛下寿数有限……”
说完,三人都齐刷刷看向裴懐。
裴懐没有多大的反应,只静默着挑了挑眉,才道:
“想不到太子这事儿,居然能气得父皇成了这副光景,呵,真是……”
他用指骨敲了敲椅柄。
“你们说,父皇一定很在乎太子吧?”
裴懐眼神有些飘忽。
“本殿近日在书上看到这么一句话,爱之深则责之切……”
他说完,手默默抬起来放在腹部某处,那里隔着衣服,底下是一道用纱布紧紧缠绕的伤口。
按了按,还是疼。
半晌后,江别尘他们听到这个独坐在高位上的少年喃喃自语。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