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苏重朗正在书房里温习。
这段时间,他日以继夜地苦读恶补,虽仍是意气风发,但整个人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不可言说的疲惫。
阿鸢端着热茶走进来,见苏重朗眼底下的青色,心疼道:
“少爷,您天不亮就又起来看书了,一日下来几乎睡不到几个时辰,这样下去,身子怎受得了?”
苏重朗笑道:
“不会,我啊,不比以前。现在我看书,一点儿也不犯困,那是越看越精神。”
阿鸢偷偷想,是是是,您可勤快了,就差和古人说得一样,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了。
不过这种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怕苏重朗不高兴。
眼下,苏重朗正是兴头呢,阿鸢可不会主动去打击他。
他进来,除了给苏重朗送茶水,还有一件事。
想起正事,阿鸢不得不出声打断他。
“少爷,辛小爷方才派了人,从门房那儿递了信儿给您。”
说完,他忙走到苏重朗面前,给苏重朗看那字条。
苏重朗‘啧’一声,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把辛容武的字条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逍遥茶馆聚,要事,速来’。
苏重朗想也不想,看完后就直接揉掉丢到一边,再次拿起书来看。
阿鸢见状,好奇地问道:
“少爷,上头写着什么呀?”
苏重朗不耐烦地说:
“辛小武又要叫我去逍遥茶馆饮酒作乐了呗。”
阿鸢努了努嘴,说:
“是吗?可小的从门房那儿拿信儿回来时,见辛家的小厮挺认真的,不像开玩笑。”
苏重朗这才后知后觉道:
“对哦,往日辛小武可不会这样弯弯绕绕,他在上头还讲了什么要事。”
越想越不对劲,苏重朗重新捡起那字条,起身对阿鸢说:
“走,去找我爹。”
阿鸢一边跟着他,一边问道:
“少爷,怎么又要去找老爷啦?”
他想,苏重朗如果去和苏元明说,不温书了,要去和辛家少爷玩乐,一定会发火的!
但苏重朗却说:
“你不懂,我爹纵横官场多年,我把字条给他看,如果有什么门道,他一定能看出来。如果我爹不同意我去,那我就安心回书房读书;如果我爹也同意我去,那就真得去了。”
阿鸢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少爷不愧是少爷。”
苏重朗笑眯眯点点头,“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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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明看着苏重朗递过来的字条,眯了眯眼睛,难得没有出声斥责他。
苏重朗面对自家这个严肃的老爹,即使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依旧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打着鼓。
“爹,我……去吗?”
“去。”
“诶,儿子就说辛小武那家伙不靠谱,儿子不去了,这就回书房乖乖……啊?”
苏重朗下意识回话,结果后半段时,脑子突然绕过弯来,懵了。
“爹,我没听错吧?您肯让儿子去啊?”
苏元明点点头,这才收起字条,对他说:
“为父收到消息,边境那边打了胜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重朗闻言,顿时一拍脑门。
“爹,您是说,辛小武他爹,辛老将军要班师回朝啦?!”
苏元明这才满意地摸了摸胡子。
“咱们秦嵘国和云晋国,一直是不死不休的。当初先帝重文臣,导致敌国来犯,要不是陛下和皇后上阵厮杀,打得云晋连滚带爬回了老家,咱们秦嵘可就完啦。”
苏元明回忆般说道:
“后来陛下登基,辛家和黎家成为了咱们秦嵘的保护伞。只可惜,黎家因着后宫妃嫔的事儿,退出了京都这些腌臜事儿,举家去了南部,已是多年没什么消息了。幸好,咱们还有辛老将军。”
苏重朗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那辛容武之所以能在京都飞扬跋扈、无忧无虑,可不就是因为他是家里的独苗苗,又有这么一个常年待在秦嵘边境、战功赫赫又德高望重的将军老爹吗?
苏元明看着苏重朗。
“你就去赴他的邀约吧,他定是也收到了风声,心里高兴。既是为了辛老将军的事儿,为父就不阻止你去了,日后你若要入朝为官,和辛家的儿子搞好关系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苏重朗笑道:
“谢谢爹!”
苏元明白了一眼。
“滚吧。”
苏重朗就麻利地滚了。
苏元明看着他欢快的背影,抖了抖胡子。
“臭小子……”
与此同时,朝晖殿。
承帝看着收到的战报,龙心大悦。
见他喜上眉梢,哈哈大笑,一旁侍候的王不歇问道:
“陛下,是有什么喜事吗?”
承帝大大方方地把折子递给他看,笑着说:
“云晋来犯,辛老将军耗了几个月在边境,把云晋国打得是落花流水,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这不,大获全胜,辛爱卿和朕说,要回来了。”
王不歇听完后,也开心地说:
“果然是大喜事啊,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
整个朝晖殿里,满是承帝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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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茶馆。
辛容武不仅请了苏重朗,还有平日好几个一起厮混的世家纨绔。
大家都早早来了,有一个纨绔催促道:
“重朗还没来,咱们快快一边吃喝,一边开局吧!”
这局嘛,自然是赌局。
话音刚落,苏重朗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若是骗我来涉赌,那我可就回去了?”
见苏重朗的身影跨进门来,辛容武兴奋地起身,跑到他身侧去揽住苏重朗的肩膀。
“就等你一个了,三催四请的,小爷还以为你这辈子就要烂在书堆里了。”
苏重朗改头换面,发奋读书只为科考一事,可是京都世家纨绔堆里骇人听闻的新鲜事儿。
他们这些人,也是好久没见着苏重朗了。
不止辛容武激动,其他子弟也是纷纷起身,乐呵呵地七嘴八舌,都是似辛容武般调侃的话。
苏重朗推开辛容武:
“就你屁话多。我这不是来了?”
辛容武笑道:
“放心吧,不做赌局,都是兄弟,不会害你回家被苏大人罚的。”
苏重朗挑眉道:
“这还差不多,先说好啊,吃吃喝喝纯聊天,要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我转身就走。”
辛容武拽着他坐下来。
“那不能够!”
只见他笑嘻嘻地说:
“咱俩做兄弟这么多年,我怎么会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