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个怀疑的对象,但时予并没有明说,钟离鄈也同样如此,只是彼此交换眼神时,明白对方所想。
“他们要怎么处理?”
指了指面前这些被定住身形的各种熊精,他询问时予。
“收了,送给妖王去。”
说话间,时予解开腰间一只不起眼的香囊,松开口子,在一众熊精瞪大的眼睛里,她一扫而光。
手底下的妖精占山为王不说,枉顾生灵性命,盘踞在此兴风作浪,这个妖王是得好好管教一下了。
若是连自己的场子都撑不住,那这个妖界不得乱了套了,那这个妖王也就没必要继续担任下去了。
把一整个结界里的熊精通通收进香囊里,时予扭头边同钟离鄈说着话,便系紧香囊口袋。
“那你是要继续待在妖界咯?”
钟离鄈点点头,答:“如今妖界失踪惨死者,恐怕不止我目前所遇见的,神兽饕餮失踪,听你所言,想来也早已经惨遭不测了。
钟离鄈虽眼下窘迫了些,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
我要留下来,时予姑娘,你愿意收留我吗?”
我知你非一般女子,虽见面不过屈指可数,可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位很有魄力的姑娘。
那噬魂鞭可抽得人仙妖魂魄离体,严重点甚至魂飞魄散,可你一一熬了过来,尽管这其中有容不尘相助,也掩饰不了你的魄力、勇气和能力。
钟离鄈在心里默默补上理由,就用一双温柔水润的眼眸望着时予。
他不会忘记,冥界和仙界一遭,时予昂着头,神情不屑又痛心,字字句句泣血一般质问那些上位者。
她当日挺身而出,与十二仙对峙,她问那累累婴孩的白骨如何解决,她问代掌四洲的上仙,何为初心。
天下安宁,六界祥和,大同也。
“收留?我收留你?”
指着自己鼻子,时予一脸诧异。
“钟离鄈,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我这又不是避难所,我收留你干嘛。
再说了,你也是人中龙凤,胸怀大志者,别把自己说的跟街头乞丐一样。”
“钟离鄈是认真的,时予姑娘所为,我甚是敬佩,或许一开始,却的确对姑娘是有所图。”
他不好意思接着说到:“一开始,我确是瞧姑娘身手不凡,想借姑娘躲避我兄长追击。
另一方面则是对姑娘妖身仙骨颇有兴趣。但是现在,在下佩服。”
他一拱手,身子弯曲,态度诚恳。
时予噎了一下,虽然早知道钟离鄈一开始接近她,的确别有所图,可她何尝不是另有所图。
眼下他全盘托出,实在是太过于诚实了,让她不好拒绝啊!。
“你可知,我这前路未知。”
两世执念,她确实为容不尘为钟灵山而来,然而,这一世接触下来,那个莫名出现的黑衣人才是最大的劲敌。
她有预感,若不尽快除掉黑衣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知,但不惧!”
求一份天下太平,他有责任。
见他意已绝,时予不好再说些什么,转念又想到她对他的打算,她道:
“我这个人向来随性,要是看对眼了,交个朋友也不是不行。
钟离公子,并肩作战,请多指教了!”
伸出拳头去,时予一脸微笑。
钟离鄈弯起嘴角,伸手轻碰了她的拳头。
“请多关照。”
“走吧,给妖王送妖头去。”
自那日在三生石上看完了时予的一生,宙仙没给谁说出自己的疑虑,他独自赶往魔界渊荒,想要从此入手,看是否能发现更多关于时予的身份线索。
“你说谁?时予?”
他的面前,一位老态龙钟,皮肤松弛还瞎了一只眼睛的泥鳅妖,吧嗒吧嗒抽着水烟,吞云吐雾间回答宙仙的试探。
这种水烟,是用一种材质特殊的、长着小刺的坚硬竹子所制,再往里面存储着积年累月的天地精气,而后存放在寒冰之中。
如此,一根手臂长度的水烟就可以滋养年迈、孱弱的老妖精度日。
泥鳅妖皱巴巴的脸皮动了动,浑浊的眼睛一亮。
“噢,是她呀,不过你打听她作甚?”
抽着水烟,泥鳅妖斜睨了宙仙一眼。
“是这样的,时予姑娘已经飞升成仙了,只是不知为何,仙界久久不见她位列仙班,特让小仙我来查明原因。”
宙仙一拱手,把自己伪装成一名普通小仙,对泥鳅老妖态度十分恭敬。
一听时予入了仙门,老妖精眼睛亮了又亮,脸上耷拉许久的脸皮,也因为激动被撑开些许。
灰扑扑的脸色也陡然变亮,拿着水烟的枯皮手纸几番颤抖。
他立马抽出嘴里含着的水烟,动作迅速地朝宙仙拜了一拜。
宙仙手快,双手上前拦下了他行拜的身子。
“不必如此,我也只不过是小仙而已,担不得如此大礼。”
“你是仙人!你说时予那丫头成仙了!真的假的!你可不要框我啊!”
一声更比一声高,足以看出他的激动。
要知道,时予是妖,还是这魔域渊荒中最肮脏低贱的螺蛳妖。
倘若她真的成了仙,那可是震惊渊荒、妖魔两界乃至四洲的大事!
他们这渊荒可修炼的灵气少得可怜,在此修炼了上千年的大妖不是没有,只不过没有谁能像时予一样成功登入仙门。
年轻一辈里,那个叫尘元的姑娘是根好苗子,只是到底是年轻了些,过于恃才放旷,近几年来疏于修炼,最终修为也是止步不前了。
倘若这消息属实,那他们这些渊荒子民身份也将跟着水涨船高。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日后他们行走四洲也就可以稍稍扬眉吐气点,不至于缩头乌龟一样,终身蜗居于此,受外面怪异、厌恶的白眼。
“千真万确。所以还望您可以告诉我时予姑娘更多的事,方便小仙登记在册。”
说完,宙仙装模作样变出一本金灿灿的簿子,手里握着跟透明色的毛笔。
泥鳅老妖一听他这尊敬的语气,心情立马又高兴了许多。
“好好好,说,都说出来,好好记下啊,那时丫头可是咱这渊荒出身的呐!”
“时丫头,就是一只体型瘦小的螺蛳,老实说,小丫头的模样,我已不大记得。
只记得她老是遭到尘元那丫头的欺负,但她性子温吞,只是避让,并不敢反抗,大概一年多前,就没见到过她了。
消失这么久,原来这小丫头是背着我们偷偷修炼去了,这一修炼就一脚踏进了仙门。
早些时候怎么看不出来她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啊!”
老泥鳅妖感叹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