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那张苍老如枯树老皮的扭曲面皮,慢慢凑上来,时予波澜不惊,只伸出一只手指点上糖葫芦。
手指上黏糊糊的触感,她这才露出嫌弃的表情。
“血腥味这么重,你们是怎么入得了肚的?不嫌腥得慌吗?”
用的是“你们”而非“你”。
“哦,我忘了,熊本就茹毛饮血,怎么会怕血腥味呢?”
才刚说完,对面肌肉僵硬的老者立马变换了脸色,面目扭曲,无比狰狞。
他高高举起手中插满糖葫芦的大架子,朝着时予脑门大力捶了下来。
时予身形很快,侧身躲开,只见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此刻粉尘飞扬,地面裂出一个坑,裂口四散。
待烟尘散去,哪里还有时予的身影。
“在这儿呐。”
裂缝周边围了好几层熊精,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声响,一抬头就看见时予抱着手站在房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脚下骚动的精怪。
一看见她,那些妖精便张牙舞爪朝她涌过去。
抬手打出一掌,正中冲在前面几个熊精眉心,他们便瞬间被定住,从空中摔落在地。
此一举吓住了想要往前冲的其他熊精,犹豫不前。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那位卖糖葫芦的老头子走了出来,目光阴鸷,声音粗哑难听。
“是有几分本事,不过,”
他没说完话,而是微微眯着双眼,神情贪婪地冲时予嗅了嗅。
“好香的仙气啊!”
一脸猥琐,看得时予嫌弃不已。
“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我也要说,你那声音,实在是难以入耳,你要是不能说话那就一定要闭嘴,真的,太难听了。”
说话的同时,她视线扫了一圈,粗略数了一下数量,心里也大致有了个底。
“没关系,反正这张皮我也厌倦了,今儿个吃了你这仙体,你这张皮也正好派上用场了,一点儿也不浪费!”
老头子满脸怪异,眼神满是算计,满不在乎地说。
“哦,是吗?没想到我的吸引力这么大啊!只不过,就凭你一个掘人坟墓、靠吸食死人阴气过活的邪熊精,恐怕是在痴人说梦了,哦不,应该是痴熊说梦。”
说罢,不等他们有任何反应,时予已经从房顶上俯冲过来。
斜阳西映,她赤手空拳正与一群披着人皮的熊精战斗。
只见她身姿矫健,手上带着凛冽的掌风,每一次挥拳都带起一道凌厉的剑气。
对于不干人事的熊精,时予秉着“嫉恶如仇”的信念,出手一次比一次狠!
为了方便溜入人界,熊精们的这些人皮,是他们在乱葬岗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庞大的熊身屈居在小小的一张人皮里,行动受限,反应迟钝,于是乎在被时予来回打击之后,有的皮子已经破破烂烂,无法在继续穿下去。
于是乎,他们索性撕开那层人皮,露出本体。
摆脱皮子束缚的熊精们咆哮着,挥舞着巨大的爪子,试图攻击时予。然而,每一次,她总能巧妙地躲避着它们的攻击,同时不断地发动反击。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女子身边。
他身穿白衣,手持长弓,箭头上闪烁着寒光。
他迅速射出一箭,将一只熊精击退。
时予见状,一巴掌挥开想要袭击他坐后方的大黑熊。
那白衣男子听见身后响动,极短地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举起金灿灿的弓,抬手拉出三根根黄金色的箭矢。
放手,“嗖嗖嗖”的箭羽破风而去,直指前面大熊心脏,然后接二连三倒地不起。
“钟离鄈?”
时予惊讶喊了出来。
“是我。”
钟离鄈一边拉开弓箭击退扑过来的熊精,一边回答她。
说话的同时,他们二人配合默契,时予利用灵活的身姿和技巧,不断躲避熊精的攻击,同时寻找机会给予反击。
钟离鄈则利用远程攻击的优势,不断射出箭矢,将熊精逼退。
“你怎么在这里?”
“先别说话,大批精怪正赶往这边,先解决眼前问题!”
钟离鄈绕到时予背后,如此说着。
“小意思!”
蹬地而起,她悬在半空,双手飞快地在胸前起誓结印。
“西止东静,封北锁南,天定地动,四方琐碎,定!”
一声令下,原本从四面八方涌向此处的熊精,顷刻间都被一股从地上冒出来的寒气冻住,一动不动。
落地,时予走近钟离鄈。
“搞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手扬了扬,那把雕刻精美的金色弓箭立马消失不见。
钟离鄈抖了抖衣袖,这才扬唇一笑:
“你可还好?”
他所问,乃是指她在仙界受的噬魂鞭所抽打的伤。
“无甚大碍。你呢?”
“那日魔尊前来带走你时,顺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抽了十二仙几鞭子之后,趁着混乱,司命仙君解开了我身上的困线绳,让我走。
姑娘那时所言,钟离鄈记挂在心,遂四处查探,行至妖界,偶绝异样,便一直潜伏于此,不知会再次相逢!”
“尧无图放你走的?算他还有点良心!”
时予扭头看了眼被定住的熊精,接着又说:
“你说在妖界发现异样,什么异样?这个吗?”
她指了指那些被冻住的熊精。
在还没有进入结界之前,她就察觉到那片原野的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得就如同没有生命一样的,是那种充满死亡气息的糜烂味道。
在结界面前稍稍停留一番,她便感知到里面不同寻常的死气,进来一看,果不其然,一大群身披人皮的熊精,还是死人皮,如何不散发着死人味!
她这样一个鲜活的“外人”一打进来,就已经被盯上了。
不用想也知道,方圆百里的活物,恐怕都进了这些熊精的肚子。
钟离鄈摇摇头:“不是。”
“兄长对我穷追不舍,无意闯入妖界,沿路我遇上了好几具干尸,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尽精气而亡。”
“吸干精气?”
“对,都是些小妖。”
“你们做的?”
时予转身,敲了敲离她最近的一只肥大棕熊。
棕熊精嚷嚷道:“不是我们!早些时候,这附近几十里都已经没有活物了,我们也饿了好些时日了,不然也不会一窝蜂想要吃了你!”
时予和钟离鄈对视一眼,表情变了又变。
早些时候!
会是他们猜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