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死,有死的方法;欲生,有生的道路。
不投胡,则投汉!路怎么走,自己挑!
仇镇不再言语,将选择权交给了三大校尉,一时间冷风呼呼,草木窸窣,马鸣萧萧。
东胡王有些等不及了,他派人送来了最后通牒,要战便战,要降便降,赵人拿出点血性来,别让本王瞧不起你们!
一校尉说道:“东胡在后,若衔尾追杀,我军将死无葬身之地!”
仇镇指着身后的包围圈的缺口道:“吾料东胡必不追也!东胡南下,志在掳掠财物,非为杀敌也。其以优势兵力,围三而漏一,料定我军不会西进。然而我军则偏要西进,必出乎东胡之意料。”
另一校尉道:“由此西去汉国控制之高阕城,凡五百里,我军疲惫,缺粮少食,恐怕困难……”
仇镇道:“何必舍近求远?我等径投楼烦君即可!”
“投奔楼烦?那与投胡有何区别?!”
仇镇道:“楼烦其首领为公子信,当今汉侯之弟也;且其名为独立,早已实行汉国郡县之治,实为汉国一郡耳。故投楼烦即是投汉!”
这时东胡人的兵马蠢蠢欲动,早有不耐烦者跃跃欲试。
形势所迫,三校尉经过一番权衡,迅速达成了先西后南,折向楼烦的计划,尽管是不得已,但保全三千代地子弟的性命,更为重要。
仇镇看到大家意见统一,遂下令道:“派出三队斥候,每队二十人,过岱海而入楼烦,先期取得联系,为全军撤入楼烦地打好前站。”
三队斥候领命而去。
仇镇继续部署道:“全军分作三队,一队前行十里而布阻击阵地,二队前行二十里而布阻击阵地,我亲率三队断后。以此类推,滚动后撤。”
“若东胡追击,则后军掩护前军撤退;若东胡不追,下一轮换间隔二十里。”
仇镇的指挥有条不紊,保证了全军的有序撤退,否则一旦人心一乱,结果就会变成一边倒的大屠杀。
东胡王见赵军既不降,也不战,而是有序地向草原深处撤去,不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找死!”
这些赵军缺少武器和粮食,擅自深入并不熟悉的高原深处,其结局只能是很惨很惨。
东胡王下令道:“圈内的绵羊要入草原,豺狼们早已等不及了,襜褴部,这些赵国绵羊,交给尔等了!记住,别急,先饿其两日,再动手不迟!”
襜褴首领一脸的不高兴:“大王,我部愿为攻入代地之先锋,不愿去追赶这些瘦羊。”
东胡王脸色一变:“听令而行,代地之米粮财宝少不了襜褴部!”
襜褴总首领无奈,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我部人丁不旺,代地女人体健,丰乳肥臀,好生养,求大王多赏些个!”
东胡王忍俊不禁:“没出息!本王准了!”
襜褴部立即集结本部人马万余人,远远地追踪着仇镇所部,跟了下去。
东胡王马鞭一指:“攻破武周塞,直捣高柳城!杀!”东胡大军嗷嗷叫着,像饿极了的野兽一般,掀起滚滚烟尘径身代地杀去。
端木伯御率领五万精兵悄悄西进,同样也向前方撒出了大量斥候。
汉军斥候手中有望远镜,远远地就看到了有赵军骑兵在草原上纵马狂奔。
汉军斥候有点纳闷,这些人身着赵军服饰,且深入草原这么远,非常符合斥候的属性。
但是,这些赵军的奔跑速度又根本不像是斥候,反而像是逃命的。你们像兔子一样跑这么快,能侦察个屁情报?
众人相视一眼,决定拉起绊马索,先抓个活的审问一番。
斥候往往是成双成对撒出去的,一方面是大面积撒网,尽可能准确地探听到情报;另一方面是发现敌情,一人监测,一人可以迅速回报。
两名赵军斥候准准地落入了汉军设置好的埋伏圈,“扑通”一声,马失前蹄,两人双双滚落马下。好在草原上沉年腐草足够厚,虽然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但幸好人没多大事。
两柄环首刀交叉架上了斥候的脖子:“说!从何而来?向何而去?”
赵军斥候惊魂未定,上下打量着汉军的服饰与武器,突然惊喜地喊道:“环首刀?壮士是汉军?”
汉军斥候相视一眼,将手上的刀更用力一些:“先回答老子!”
两名赵军斥候七嘴八舌将自己被东胡包围,意图投奔汉军的过往说了一遍,然后急切地问道:“壮士是楼烦君之部下?”
汉军听了他们的缘由,基本判断出这两人不构成威胁,且三千赵军来投这种大事,他们也做不了主。
遂缴了赵军斥候的武器,松开了环首刀,冷冷地道:“且去见我家将军?”
“是见楼烦君吗?”
“不!端木镇北!”
端木伯御很快了解了前因后果,本来是想偷袭北赵边境的,没想到先收降了一波穷途来投的赵军,也好,带路党算是有了。
赵军斥候很快将消息带回,仇镇大喜,端木伯御的威名草原诸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这位爷在,东胡人不够扫荡的。
望着身后远远追随的东胡人,仇镇咬牙道:“请转告端木镇北,末将穷途来投,无见面之礼,且取五百东胡首级,以献将军!”
然后舞动长戈,振臂而呼道:“众弟兄,咱们和东胡人拼了!”
有了后援的赵军,顿时士气大振,一路之上受够了东胡人的窝囊气,妈的,有仇现报,东胡的狗头,老子要定了!
赵军发一声喊,迅速催动战马,反身向襜褴人杀去。
襜褴部前期作为诱兵,就死伤了不少人。这次又被派了个破差事,也是憋着一肚子气。
眼见三千赵军居然敢挑战一万多襜褴骑士,首领也是大怒,咬牙切齿地下令道:“屠尽赵羊,不留一只!”
两队骑兵很快绞杀在一起,赵军武器占优,襜褴人骑射娴熟且人数较大,双方各有死伤。
仇镇的反冲锋,成功地将襜褴部所有兵马都卷入了血战之中,甚至没有在战场周围布置斥候。
端木伯御所部悄悄摸了上来,看到了仇镇所部的血勇,伯御点点头:
“嗯,这才像个样子,老子可不收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