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夜,羽滔独自一人躲到一处码头的船舱里,喝着闷酒。
正当他喝得忘乎所以时,仅见史紫罗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满碗酒,然后抬手毫不犹豫地将酒泼在他脸上,冷哼一声:“还喝呢?你喝死了,我姐怎么办?”
羽滔伸手一抹脸上的酒沫,呵呵一笑:“放心吧!我是喝不死的。”
说罢,抬手指着史紫罗,哼笑一声,不满地说:“我说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你都跟了我一天了,怎么还阴魂不散!去,回去,赶紧回去。”
“怎么回去啊!”
史紫罗缓缓坐下身,放下空碗:“你不回去,我怎么回去,再说,我回去了,也不好交代啊!依我看,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回去?”
羽滔一边撇嘴冷笑,一边不住地长吐几口酒气,而后歪倒在椅上,仰头看着船上清晰的天花板,长叹连连地说:“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了。”
“羽滔”
史紫罗看着他一脸的无奈和忧愁,不自觉地轻叹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对密螺不好吧!更何况,她还有伤在身。”
羽滔摇摇头,缓缓坐正身体,看着她,无奈地说:“紫罗,我何尝不想跟她在一起?又何尝不想跟她结婚?可是,可是不行啊!我是天上的天狼星宿转世,将来是要回到天上的。你也知道,如今李湘潭的仙体,已经封印在了伏羲神镜中,只要一抓到玉如意,我就要回到天上去了,而我在人间的躯体,也将在那时化为灰烬,到时,受到伤害的还是紫竹,我不想变成害她痛苦的罪魁祸首……”
说到此,羽滔不由地闭上眼,伸手摸着自己的胸口,痛苦非常的继续说:“你以为我不想留在她身边吗?为了她,我宁可让自己不人不仙,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留在她身边。如今的玉如意,已经灵力外泄,随时都可以恢复法力,一旦她恢复了法力,也就是我们要收她回归天庭的时日,而我也将化尘而去。既然早晚都要离开,我宁愿选择现在就离开她,只有这样,我这里的疼痛,总好过以后的肝肠寸断。”
羽滔说完,不由得苦笑连连,最后仰天长吁一声,随后便自嘲一笑:“好在我们帮她找到了她的生身父母,想来以后的她,再也不会那么悲伤、痛苦、孤单、无助了!”
史紫罗愣了愣,随即有些茫然地说:“羽滔,你知道吗?你这是在逃避,逃避你知道吗?羽滔,我想知道,你心里真的能忍心丢下蜜螺吗?你真的舍得离开蜜螺?不管蜜螺吗?看得出来,她对你,可是用情至深啊!难道你就这样,一味的用逃避,来解决问题吗?还有玉如意,她可是吉祥之物啊!你也知道,收鬼魅、收李湘潭容易,可收她,那就难了。只要她体内的吉祥之气不散,纵使天狼天狗合力,也不一定收得了她。再说了,玉如意已成人形,等于走了人的社会,你也以人的躯体体在这个社会里成长了几十年,难道对人类没有一点留恋吗?”
羽滔听她如此说,心下不悦的冷哼一声,不冷不热地说:“紫罗,我不比你在三界之外,无人管束,而我是堂堂一名星宿,是委任而来,我在人间纵有万般情感,也逃不出‘狐死首丘’的命运。这次,我真的该负了紫竹了。”
史紫罗见他说的真切,一时也无法言语,只得轻叹一声:“那你打算该怎么办?”
羽滔愣了愣,继而抬眼看着她,苦笑连声:“把她交给你们,我就安心了。”
史紫罗正色说:“可是羽滔,蜜螺是个有主见的女人,我们左右不了她的决定,甚至是行动”
说到此,史紫罗想了想,又说:“对于她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她不光有主见,有善心,而且还重情重义。我相信,她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孩。我也担心,她会为你和她的这份感情,做出常人很难理解的事情来。”
羽滔沉思片刻后,方才哀叹连连地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史紫罗想了想:“不收玉如意和李湘潭,让他们在人间自然而终,到时,你再收了他们的灵魂。然后就去灵霄殿复命。这样一来,你和蜜螺也会在人间老去。”
“这……”
羽滔沉思良久,不禁暗思:紫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样也算是徇私啊!一旦事情败露,我一个小小的星宿,岂能逃过天界的惩罚,即使我不怕惩罚,可紫竹呢?她也会受到牵连。可是,可是我若不这样做的话,即使是完成了天命,那等回到天上后,我还是永远的辜负了紫竹的这份感情,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羽滔正想间,仅觉小船一阵摇晃不堪,接着,便见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即‘轰隆’一声雷鸣,破空传来。
羽滔大惊,忙伸手一拉正不知所措的史紫罗,快速化作二道金光,消失在小船之上。
待二人在码头前现身站定的同时,但听一声巨响,那张小船便化成一片粉末,四散而去。
与此同时,羽滔不由地脸色大变,继而一脸惊诧地转向史紫罗,神情凝重地说:“紫罗,你先回去吧!容我再考虑考虑你的话。”
“可是羽滔……”
史紫罗抬眼看着他,略有些顾虑地说:“你让我该怎么对姐姐说啊!”
羽滔想了想说:“就说我去国外,给她找结婚礼物去了。”
说到此,似乎想起什么,忙从脖子上取下那串跟随自己三十几年的琥珀挂件,凝重地说:“这琥珀挂,是一件灵物,琥珀里的卧佛,可以让人逢凶化吉,而且还能消鬼驱魔,把它给紫竹吧!另外,别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以免她被迫卷到我们灵异世界来!”
羽滔说完,便伸手当前一划,接着,自己的身体就化作一团金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串琥珀挂件,则不知在何时已然落在史紫罗的手心之中。
史紫罗伸手看着那卧佛图案,一边摇头苦叹一边暗思:自古忠孝难两全,责任情爱取舍难。羽滔啊羽滔,只怕你是取也取不来,舍也舍不得啊!如今,我虽能替你瞒一时,可我终究,替你瞒不了一世啊!唉!怪谁呢?要怪就怪自己,贪恋了红尘中的情。
史紫罗说完,便转身回到码头外,一辆崭新的银白色小现代内,然后开车向李紫竹所在的人民医院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