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谢远征没有生命危险,江嫦心中的那一丢丢纠结顿时消弭无踪。
于是心安理得站人群里看戏。
这冯灵珊一定是个npc,谁靠近她,立马都有事儿。
杭克泽眉头紧皱,也觉这事儿难弄。
谢家老爷子不在,谢元青也不在家,只余江嫦,瞧着这模样,是不打算管了。
“祝老爷子来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正抱着冯灵珊大腿的李惠兰哭声更加凄惨。
冯灵珊耐心用尽,“你这女人,好不讲道理,你男人在市场求我雇他当导购,我支付钱后,他自己不走,非说要去吃饭。。。”
她语气清丽,说话有条有理,三两下又把事情讲了。
江嫦却看向扶额的杭克泽,“你没告诉她,料理屋的事情要保密?”
杭克泽无语看向江嫦,“你觉得我是没说的吗?”
江嫦嘿嘿笑道:“冯小姐不拘小节。”
祝老爷子听了冯灵珊的说法后,清了清嗓子,对李惠兰说:
“你过来想要做什么?”
李惠兰往日嚣张跋扈的时候,对祝老爷子倒也尊重。
听见他的问话,立马抹泪道:
“老爷子,您没去瞧瞧,远征血人一样躺在床上,要不是心口是偏的,只怕早就没命了。”
祝老爷子让人把她扶起来,冯灵珊想要离开,却被李惠兰死死拉着,挣脱不得。
“我家如今情况您也晓得,亲爹不要,亲儿子不认,我家光辉在前线两年没有音讯。。。”
看见祝老爷动容,李惠兰说得更起劲儿了。
“如今就靠远征去挣点零钱,他为了给这洋小姐挡枪,要在医院躺上许久,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祝老爷子看向冯灵珊,见她脸上挂着嘲讽的笑,眉头微微拧起。
“冯家丫头,这事儿可是真的?”
冯灵珊撇嘴,流泪,委委屈屈道:“祝爷爷,今天事情发生的时候杭克泽也在,你问他。”
江嫦一听很糟糕,连忙假装弯腰系鞋带。
冯老爷子果然看向杭克泽的方向,“杭家小子,你最端方诚实,你来说。”
杭克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了一遍,讲着讲着,就感觉自己脚下有什么声音在响。
低头一瞟, 竟然是江嫦在嗑瓜子。
他顿觉哭笑不得,这人是半点不在意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是她名义上婆婆吗?
“我们做完笔录出来后,就去医院看了谢远征同志,冯小姐已经支付了医药费,也和医院说过,用最好的药。。。”
随着杭克泽沉稳的讲述,家属们看李惠兰的眼神就奇怪起来。
“她以前不是这么不体面的人啊。”
“让你扫两年厕所,你看你体面不体面。”
“……”
祝老爷子听完后,觉得冯灵珊做得没问题。
李惠兰眼看着讨不了便宜,连忙喊道,“爸啊,你也不出来看看嘛,你儿子在医院要死了啊。”
“谢元青,你这个不孝子,你爹都快死在医院了,让人欺负成这个,你也不出面。。。”
江嫦把手里的瓜子皮丢在地上,拍了拍手。
突兀的掌声让李惠兰的哭喊声一顿。
江嫦无奈,只能缓缓站起来,看着张嘴瞪眼的李惠兰道:
“哭啊,您接着哭,怎么不哭了,是心虚了吗?”
李惠兰没有见过江嫦,但看她年纪不大的模样,心中才不惧怕。
“这是谢家那的孙媳妇吧。”
有看热闹的故意说给李惠兰听。
她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三两步走到江嫦面前,故作热情道:
“小江,你是小江吧,我老早就听说你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看见江嫦不为所动,她继续道:“小江,我是你婆婆啊。”
江嫦吃惊道:“我婆婆不早死了吗?”
说完后,不顾李惠兰陡然大变的脸色,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连连后退几步。
“这位老同志,你几天没刷牙了,咋个嘴巴臭得好像有人专门雇用一群人在你嘴里边拉屎一样!”
这个年代吵架打架都讲究直来直去,但像江嫦这样阴阳怪气的,需要给人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于是众人都在回味的时候,她继续输出道:
“刚才远远看你撒泼打滚,我还以为是我们村里女人死了男人,听了半天原来是要讹钱啊。。。”
“城里的寡妇撒泼和我们农村果然不一样,唱念做打样样都足,听得我都忍不住的要鼓掌叫好了。。。”
“不过你叫唤得太正经了,大家伙应该不怎么喜欢。。。”
“我爷爷都一把年纪了,天天还要替你们背锅碰瓷儿,咋的,锅背不动了,就给扣屎盆子了?”
江嫦一口气接连输出,感觉一股子阴阳怪气在体内顺着奇经八脉流淌。
冯灵珊反应最快,她对江嫦佩服不已。
下午亲眼看她一刀砍了那厨子的手臂,心中大为震撼。
如今又看她嘴巴一张一合,不停输出,觉得这简直是天纵奇才。
冯灵珊扯了扯杭克泽的袖子,兴奋道:
“我有理由相信她讲话偶尔的停顿,是因为没找到更歹毒的词语。”
杭克泽也有几分发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热烈,明媚,松弛又无畏。
想到下午和松原美他们交谈时候,知道了更多关于卖野菜的细节。
他就觉得,江嫦适合从政,有手段,有心机,有眼光,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
若是自己的对手是这样的人,他会打起万分精神。
“哇!”
李惠兰哭出声来,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说话能够这样的难听。
这个小贱人竟然说她嘴巴臭。。。
周围人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种骂人的方式好体面啊。
体面又解气。
江嫦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沙,顿时不想再输出了。
她并不在意名声,但谢元青是她护着的上好白玉,是他们家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是要成为她和孩子们干干净净的保护伞的。
谁敢往他身上扣屎盆子,给她添加乱七八糟的养料,那她江嫦就一定让他知道知道,屎盆子为什么这样臭。
祝老爷子可能人老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妥,不妥。”
他张嘴欲要开口,一阵凉风吹过来,众人突然看见他头上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再抬头看,门口灯泡下,他的脑门也显得锃光瓦亮。
江嫦顿时忘记自己要说的话,来了一句:“这,太秃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