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嫦家壮观的卸货现场,很快引起了到处拜年的小崽子们的围观。
“小江姨,这是你过年的年货吗?”
石头看着小战士们吭哧吭哧往里头抬包裹,他数了一下,一共十六个。
把小江姨家的客厅都塞满了。
江嫦面对着这一堆堆的年货,嘴角抽抽。
正要开口,就听见人群里有个娇娇软软的声音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才不稀罕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男人低沉的气泡音响起,“对对对,安医生怎么会沉迷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和普通家庭妇女一样呢。”
脚软的安医生得意又娇嗔地看了崔元昊一眼。
崔元昊低头在她耳边到:“女人,你在玩火!”
安医生脸红似乎苹果,娇羞的似乎在娇喘。
江嫦此刻真想冲人群里正肆无忌惮地两人大吼一声:
“玩火的女人咋了?烧你腚沟子了!”
她再一次埋怨自己的听力太好,顺便埋怨这两人声音在一众家乡普通话面前实在太标准。
走个神听墙角的工夫,就看着小战士们搬完东西要走,她扭头喊一嗓子。
“大娘!”
“来喽!”老寡妇提着篮子窜了出来。
不管小战士如何拒绝拉扯,她无情的铁手总能把东西塞在小战士们的手里。
“这里头可有好多姜母糖,晚上站岗的时候含一颗,嘎嘎暖和。”急得老太太都会讲东北话了。
小战士们一听姜母塘,拒绝得就没有那样坚决了。
就连丁班长的军大衣口袋里都塞满了各种零食,老寡妇才放他们走。
老太太是真心疼这帮人,耳朵上冻得冻疮都鼓起包了,手漏出来哪个像十几二十岁孩子的手哦。
一群小崽看见这一幕,都围着老寡妇,“秦奶奶过年好,给小江姨拜年了。”
一帮穿着红红绿绿小孩儿,个个虎头虎脑,可可爱爱的,瞧着就让人觉得喜庆。
“过年好,过年好,你们也来年长高高。”
老太太颇有技巧地给每个小崽都分上一点东西,十分雨露均沾。
篮子里的零食都是江嫦闲来无事琢磨的。
有一口一个的小肉干,也有拇指大的姜母糖,也有用牛奶羊奶熬的牛轧糖,还有做的小块的沙琪玛,米花糖。
总归零零碎碎地全部都是高热量的东西。
江嫦冷库里的白糖红糖除了原本的,还有就是之前在西北囤积的。
边疆的坚果质量又好又便宜,加上各类果干,几乎都是白菜价,她花这点小心思在上面,并不心疼。
别的帮不上谢元青,但有着良好的口碑这件事儿,只要她愿意上心,绝对能做得很好。
老寡妇提着空空的篮子进来,看着满客厅的东西咋舌,“这是把家底儿都搬来了?”
江嫦也觉得事情反常,只等谢元青回来后才知道事情原委。
两人关上了大门,将寒风和视线都隔绝在外面。
谢芳芳站在人群里,听着其他人议论纷纷。
“哎呦,听说谢指导员家是北平的大官,以前每个月都寄包裹,这过年寄了一车东西过来。”
“可不是呗,没看见客厅都摆满了。”
“回头我得问小江同志要点包裹外面的皮,那个垫在地上防潮,再放土豆白菜,可好用呢。”
“小江同志能给吗?”有新来的也心动。
有人就说,“你们来的晚,别听那些嚼舌根子的,小江同志可好了,秋天带我们做苹果干,我和两个娃一共挣了一百多,比我男人津贴都多。”
新来的军属们一听,大冬天的心头火热热的。
要不是家里的男人们都交代了,不让去团长参谋长几个头号领导家胡乱串门,她们也想去小江同志家喝果仁酸奶的。
“小江同志可真是运气好,嫁了谢指导员这样俊俏的丈夫,又一下生了三胞胎,婆家寄东西一寄一车。”
谢芳芳一直到人群散去,目光还盯着江嫦家的方向。
原本在战场上磨下去的不甘,此刻如同野草一样疯长,这些东西原本也是属于她的。
她也姓谢!
谢芳芳咬唇,转身朝着部队走去。
蒋玲玉搂着三个娃,伸着脖子往外看:
“我听动静老大了,这是北平给你们办理的年货。”
江嫦摸了摸肚子,“你们饿不饿,锅里有鸡汤,我们煮个鸡汤馄饨?”
老寡妇起身,“我去。”
鸡汤现成的,馄饨早就包好了,她只要加把火放馄饨的事儿。
老寡妇煮馄饨的工夫,江嫦给三个小崽喂了米糊糊,又一人给个奶瓶,并排放在用被子围起来的炕上,哄他们睡午觉。
等老寡妇把馄饨端上桌子的工夫,三个小崽已经呼呼大睡了。
蒋玲玉艳羡道:“你家的小崽真好带。”
老寡妇又端了腊肉和腊肠的拼盘上来,“这么大的孩子,吃饱穿暖不生病,都好带啊。”
蒋玲玉夹一块腊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非也,非也,高副营长家的小丫头,瞧着白白胖胖的,但就是总哭。”
老寡妇想到王秀珍那个笑面虎,感叹一句,“她瞧着应该是个利索人,怎么会带不好孩子呢。”
蒋玲玉鼓动着腮帮子道:“不知道,有的孩子天生就喜欢哭。”
江嫦认可,比如她的三个崽儿,老大小团子就是个暴脾气,一有不顺心的就嚎。
老二小圆子情绪比较稳定,老三小香香就比较容易受老大的影响,只要老大哭,小丫头肯定在后面捧场。
“等会说话就好了。”她说。
蒋玲玉皱眉,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证据的事儿,从她一个医生嘴里说出不太好。
于是低头猛吃饭。
三个人边吃饭,边说八卦,也算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晚上谢元青回来,看着一屋子的东西,虽然白天接了老爷子的电话,但此刻看见这些东西,还是觉得太夸张了。
“我等着谢指导员一起拆包裹呢。”
谢元青看了看老寡妇关着的房门,把江嫦搂在怀里,下巴磕在她肩膀上。
“是爷爷寄过来的,说去年怠慢你了,今年给新媳妇补上。”
他说话间,有淡淡的酒香,带着热气喷洒在江嫦的耳垂,弄得人心痒痒的。
江嫦色心刚起,就听见有人肚子“咕嘟”一声响。
“没吃饱?”江嫦诧异。
今天晚上不是吃烤全羊吗?
“人多羊少,我们有家属在,想吃肉容易,就把我们的羊分了出去。”
江嫦很喜欢这种奉献精神,只会觉得真诚伟大,而不是后世人觉得的虚荣圣母。
“那我给你煮鸡汤馄饨?”她问
“那劳烦小江同志了?”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