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谢家。
谢老爷子看着眼前半眯着眼睛的老头,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王队长。
这人竟然出现在他家中,这让他颇有几分诧异。
向来神秘低调的人,从来不和军政两界的人来往的人。
此刻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有些神秘的力量,他们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更何况人到了他们这个高度,知道得比常人更多几分。
有些人,注定是游走在凡尘世俗之外的。
“王队长,您这是?”
谢老爷子指着客厅里快要堆成山的东西,客气问道。
王老头一改往日的高人形象,睁开眼睛,表情十分严肃道:
“江嫦是我王家的人。”
一句话,谢老爷子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震动不已。
“你是说小江同志,是你的?”
王老头淡淡道,“她是老头子我的外孙女。”
谢老爷子垂眸,暗自接收了一下这个有些烫嘴的信息。
这人既然摊牌,那说明事情已经搞清楚了的。
想起这人之前去边疆做调查的事情,可能就是这次机会发现了自己的血脉吧。
谢老爷子没去问为什么这样身份的人,自己的女儿被逼自杀嫁给病秧子?自己的孙女在偏僻小山村里装疯卖傻十几载。。。
王老头仿佛知道他所想一般,有几分黯然道:
“干我们这行的,都有五弊三缺,是我拖累了妻子女儿。”
谢老头子年纪大了,没有什么好奇心,也不想知道过去的爱恨情仇。
他们这一辈子的人,哪个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哪个人身上的故事不能写一本书?
“那这些是?”
王老头道:“寄给小江。”
谢老头的面色终究是变了变,指着野山参,阿胶,鹿茸还有各种绸缎高级礼盒东西,道:
“这些东西也太贵重显眼了。”
王老头嫌弃地看着这些东西,“都是些俗物,哪里显眼了?”
谢老爷子站在门口,一手叉腰指着拿走他孙子全家福照片的王老头背影,气得胸口起伏。
旁边的警卫连忙道:“领导,三胞胎如今应该八个月了,这次寄一个相机和胶卷过去,让谢指导员多拍一些。。。”
谢老爷子气才顺一点,扭头回去,就看见一堆礼物里面,竟然有相机、电视机。
元青他们那个地方,哪里来的信号看电视。
“这老家伙果然如同传言那般,颇有几分钱财。”谢老爷子看着眼前的豪华的礼物,不得不感慨道。
警卫跟了他许久,照顾起居生活,也能说上几句话,打趣道:
“听说,这位手里的字画古籍,药材钱财样样不缺。”
谢老爷子瞟了一眼客厅的东西,轻哼一声:
“说说就行了,这人的钱财自己可没留过。”
但往后就不一定了,他们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位置,除了本职工作,就是为了子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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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可真快,好像只是恍惚了一下,一年就过去了。
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谢元青年三十的团圆饭,大年初一的饺子都没有在家吃。
团圆饭在部队和战士们一起吃的,大年初一是和部队班长连长基层干部一起吃的。
“今天中午饭,小谢能回来吃吧。”
坐在炕头的老寡妇,喝着酸奶,顺便防着贪吃又有劲儿的小团子。
蒋玲玉抱着安静的小圆子,给他喂一小块沾了酸奶的哈密瓜:
“当领导都得这样,舍小家,为大家。”
江嫦搂着自己软软香香的闺女,对他们两个说:
“中午回不来,晚上也别想了,二芳嫂子说,后勤准备了汇报演出,还有火把晚会,今天晚上全部队吃烤全羊。”
老寡妇一听演出就激动得不行,“汇报演出,军属不能参加吗?”
蒋玲玉道:“元宵节晚会,军民一家亲,军属可以参加,唐阿姨和董大娘他们都在排练了,你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没有人通知我表演节目啊?”老寡妇瞪大双眼。
蒋玲玉随意道:“可能觉得没有角色适合你吧。她们要表演电影白蛇传。”
老寡妇一听顿时不干了,“怎么没有我的角色,唐老太说要让我演老和尚法海的。”
江嫦提醒她道:“大娘,唐大娘看起来和你可不是一辈儿的人。”
老寡妇根本不想听这个,而是问蒋玲玉道:“妮子,你咋知道的?”
蒋玲玉说:“她们每天就在我们医院的会议室排练,法海您就别想了,她们找了胡团长的爹。”
江嫦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下象棋时候,自行车被小崽子冬虎给骑跑的老头。
“凭甚?”老寡妇不服气。
蒋玲玉盯着老寡妇的头发道:“凭胡大爷没有头发。”
老寡妇摸了摸自己为数不多的发丝,败下阵来,颇有几分失落和委屈。
蒋玲玉看了看江嫦,示意她安慰一下。
江嫦清了清嗓子,对老寡妇道:“大娘,你了解白蛇传吗?”
老寡妇当初为了能演上角色,可是咿咿呀呀唱过好久的。
耳熟能详的民间传说,怎么会不了解呢。
“里面没有老婆子我不了解的,这是白娘子为报恩,嫁给许仙以身相许,被法海阻拦的故事,我们要演的就是在西湖断桥那一出。”
江嫦丢一颗杏仁进嘴里,道:
“那您说说,白长虫和青长虫有多长?许仙的父母是在他几岁去世的?法海是哪个寺庙的和尚?”
老寡妇和蒋玲玉:……
江嫦循循善诱道:“你看,你对人物了解得还是不透彻啊。”
老寡妇不服气,“我们演断桥相会,知道这些干什么?”
江嫦继续分析道:
“您说两条川渝的长虫为了一个浙江男人和一豫州和尚打架,最后水淹江苏人,这合理吗?”
老寡妇和蒋玲玉:……
“小江同志,包裹。”门外的声音打断了这场让老寡妇怀疑人生的谈话。
大年初一的包裹,这么喜庆。
江嫦披上大衣,裹住头和脖子,出了门。
就看见后勤部的丁班长带着五六个小战士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这阵仗瞧着颇为壮观。
“丁班长,这些都是我家的?”江嫦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往车旁边的好几个大包裹。
丁班长笑哈哈道:“车上的也都是你家的。”
江嫦:谢老爷子这是要把家搬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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