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沅看不见皇帝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周身环绕的冰冷,她抓住皇帝的衣角,眼里一片思索。
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方才那些话,应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人给皇帝透露了消息。
那人知晓她与摄政王有问题,但又顾及着,没有完全说明,所以皇帝才只是试探,没再做别的事。
可偏偏,知晓她和裴枭辞事情的人,只有那几个。
是太后,还是她的父亲?
各种思绪闪过,棠沅眸光微暗,一言不发的靠着皇帝。
又过了片刻,皇帝让全福送棠沅回宫。
“万寿节将至,宫里会有很多事,沅儿还是安心养伤的好,莫要再牵扯进来了。”
棠沅一脸希冀的望着皇帝:“臣妾明白,臣妾定不会再牵扯进别的事。”
她行礼告退,到了御书房门口,又突然回头。
“小娘的诰命……”
“那是你应得的。”
棠沅弯了眉眼:“谢皇上恩典。”
回到宫中,棠沅没坐多久,便见裴枭辞从窗子进来。
四目相对,棠沅凝重了神色:“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试探。”
“是太后。”
裴枭辞直接给了答案。
棠沅捏紧手指:“她在警告本宫。”
“不错。”
裴枭辞缓步到了棠沅身前,幽深的眸子从她脸上扫过:“本王很好奇,贵妃是用什么手段,让皇上赐下那诰命的?”
棠沅笑了,瞬间抓住裴枭辞的手:“本宫也挺想知晓,自己是用什么手段让皇上做了那个决定,后来仔细想想,发现皇上的打算,其实也很简单。”
“哦?如何讲?”
棠沅挥开男人的手,淡淡地说:“皇上觉得他被挑衅了,所以想借着诰命的事,将本宫放在各家命妇对面,当然,这其中应该也有太后的手段。”
说实话,棠沅并不想和太后完全撕破脸面,但若是太后不顾轻重,她也不会任人欺负。
想到这里,棠沅歪了歪头:“今日这一出,王爷应该不会忍下吧?”
裴枭辞笑了,以询问作为回答。
“贵妃想让本王做什么?”
视线相对,棠沅唇角勾起的笑意加深:“本宫可没使唤王爷的本事,与其说这些,不如开门见山,直接……”
话未说完,棠沅的脖颈上多了只手。
裴枭辞弯下腰,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震的棠沅脸色微白。
“万寿节在即,本王不想掺和贵妃与太后的那些交锋,另外,你是本王的人,别让本王再看见你和皇帝的亲昵,不然……”
裴枭辞收紧手。
骤然袭来的窒息让棠沅下意识踮起脚尖:“裴枭辞,你又在……发什么疯?”
她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下一瞬,被裴枭辞甩开,重重砸在了床榻上。
不过只是瞬间,棠沅就从床榻上翻身坐起,看向裴枭辞的眼神里带上了思索。
“牵机蛊,又影响到你了。”
裴枭辞冷哼一声:“区区牵机蛊……”
“牵机蛊也快到发作的时间了。”
打断裴枭辞的话,棠沅一步步靠近男人。
突然,外间传来通报。
“娘娘,德妃娘娘求见。”
棠沅和裴枭辞的目光同时落下,短暂的停顿后,裴枭辞从窗子翻了出去。
棠沅抿唇,指尖摩挲着,终是一言不发的去见德妃。
“不知德妃今日过来,又有何事?”
德妃眼神一闪,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妾来寻贵妃,就不能是与贵妃联络一下感情?”
棠沅没说话,一言不发的盯着德妃。
时间久了,德妃脸上的笑意消失。
又过了片刻,棠沅叹了口气,主动将凝滞的气氛打破。
“本宫知晓你是为何而来,但本宫也是被安排的那个人,你想问的,也是我想知晓的。”
棠沅叹了口气,拍了拍德妃的手:“所以,你也别在本宫这里耽搁了,去寻皇上吧,他今日的心情不太好。”
德妃眼眸一亮,起身便要离开,但想到什么,又停下了脚步,欲言又止的望着棠沅。
棠沅没有理会,任由德妃纠结着,最后默默离去。
同一时间,流渺从旁边走出,满脸纠结:“娘娘,您为何要让德妃去寻皇上?若是安抚皇上的是娘娘,不是……”
“嘘!”
棠沅做了个手势,流渺立时没了声音。
“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但如今我必须低调。”
皇帝也好,太后也罢,这两边全都盯上了她,为了保护自己,她必须将存在感降低。
时间流逝,转瞬便到了万寿节前夕。
温氏入宫时,带了一个红木盒子。
“这盒子里装着一颗夜明珠。”
棠沅瞥了一眼,并未去碰盒子:“小娘这几日,没被为难吧?”
温氏愣了一下,笑的温柔:“谁会为难我啊,自从诰命加身,我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可……”
不等她说完,棠沅抓住她的手腕。
刹那间,温氏脸上的神情变了。
棠沅抿唇,她是懂医术的,怎会看不出温氏走动间的不自然?
“小娘,你身上有伤,他们做了什么?”
温氏张了张嘴,良久后低下头:“也没做什么,是我不小心。”
棠沅垂下眼眸,抓着小娘的手一点点收紧:“是不小心,还是他们故意为之?小娘,别瞒我。”
温氏叹了口气,细白的指尖落下,一根根掰开棠沅的手指:“真的没事,我如今可是诰命,没几个人能动我的,说起来,你在宫里如何?太后没再为难你吧?”
棠沅扯了下唇角:“没有。”
没过多久,温氏离去。
棠沅一人坐着,想棠家,想裴枭辞,又想如今的处境。
良久,棠沅做下决定,唤流渺去请秦太医——她要见裴枭辞。
“对了,再看看太医院可有新来的太医,若是有的话,让他一并跟来。”
小半个时辰后,流渺带着两人回转,其中一个是秦太医,另一个正是沈旭。
双方对上,棠沅并未直接让沈旭上前,而是做出疲惫的模样,让秦太医诊脉。
“近来宫里事情极多,搅的本宫睡都睡不好,实在是头疼。”
秦太医弓腰:“容臣给娘娘瞧瞧。”
棠沅颔首,突听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
“太后驾到——”
太后?她怎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