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几日,一家五口乘坐马车从田庄返回京中府邸。
府邸还是原来的显国公府,被先帝送给任承舟之后也没有经过什么大的改动,只是将牌匾和内里布局调整一些。
任承舟与沈瑶常年在田庄生活,尤其是在新帝登基之后,非逢年过节,他们轻易不出田庄。
因此,被闲置的显国公府便慢慢荒废下来。哪怕这里常年有宫里匠人进行修缮,依旧改变不了因没有人气导致的落败。
“这次回来,宫里要如何解释?皇上登基三载,平日励精图治,怕是没有时间搭理我们。”
沈瑶一脸淡定的说出客观事实,不是姜承瑜不管,而是真的没有时间。
皇上多忙啊,更何况手上还有这么一大堆烂摊子。
去年初,皇上压了许久的选秀召开,整个姜国都发生震动。
不光是京城百姓,连边疆之地都有秀女被送来参选。
在实属罕见的规模之下,皇上一口气纳进后宫双位数妃嫔,都没有顾及陪着一起走过来的正妻。
据说皇后如今行事受限,身体更是吃了不少暗亏。
沈瑶不乐观估计,这位皇后的下场可能不会太好。
“简单辞行便是,皇上知晓我们有离京的想法。”
任承舟一开始就没有隐瞒姜承瑜,要不然当年他们两人私下合作不会进行的这般顺利。
“皇上与我们不同,”他们顶多是一群富贵闲人,哪怕离开京城四处游玩,也不会影响姜承瑜的皇位。
但换成姜承瑜其他便宜兄弟就不成,哪怕是姜承瑾,终身只能在京城老死,更不能随意踏出京城半步。
曾经动过手或者有这个倾向的皇子们都不能离开京城。
成王败寇,也要防止其东山再起。
沈瑶侧头看了眼窗外,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京城是姜国的国都,这里什么时候都不会缺人。
“这次离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心情说不上复杂,沈瑶是修真者,哪怕如今的情况认真说只能算半个,但寿命方面也是实打实的悠长。
伸手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小脑瓜,沈瑶嘴角含笑,阳燿他们都乖觉的很,可能是入京之后的气氛觉得不舒服,一个个蔫哒哒的很没有精神。
柔声哄了两句让他们别怕,沈瑶又提到国公府的情况。
自从老夫人何氏去了,国公府就正式闭门谢客。
直到去年宫里选秀,皇帝再三恳请国公爷出山,国公府才在朝堂露面。
不过露面归露面,国公爷一直拿自己的身体说事,哪怕上朝也是吃白饭,手里更是丁点权柄都没有,让人连攻伐他的欲望都提不起来。
不仅如此,国公夫人也是修身养性,带着已经进门的几位儿媳,整日不是跑寺庙就是跑道观,遇见就是各种求神拜佛,上香祈福。
如果有人问起,那国公夫人更好解释这么做的原因,一切为了国公府的子嗣,总不能让国公府绝后。
没办法,像任敏敏这一代小辈,连成了婚的国公世子都没有子嗣,国公夫人为其着急上火不是很正常?谁家不在乎能传宗接代的儿子呢。
国公夫人不仅带着儿媳搞这些,连同出嫁的女儿也不放过。
任敏敏嫁人满打满算不足两年,依旧被国公夫人叫着各种跑。
好在任敏敏运气不错,嫁人之后没多久就怀孕生子,也堵住了某些人的嘴巴。
“舅舅舅母那边正常拜访,去岁年节宫宴,我听舅舅的意思,皇上有意将兵权交给舅舅一部分,最迟今年秋末,舅舅便要重归朝堂。”
之前的回归并不算,因为国公爷手里没有兵权,说话也没有足够的份量,不能撼动朝堂上的某些人。
若是秋末顺利接手兵权,国公府不仅会一改颓势,也能帮皇上稳固朝堂,双方合作共赢。
毕竟皇上与国公府有血缘关系,兵权历来敏感,不管交给谁都不放心,只能说有一层血缘关系会更可靠。
“若是如此,那我们这次登门拜访,那些药材也要重新换上一批,”早前吃的都不合适。
“按舅母的意思办,我们离开京城,有心无力。”
任承舟收起手上的折扇,取来一旁的茶盏倒了温茶。
挨个斟好递到车厢中的几人手上,任承舟细细品尝,顿觉的乡间野茶也比宫中贡品要强。
马车走走停停,最后落在高高悬挂的王府门前。
一家五口下车,因时间不够,故而选择休整歇息。
叫来府中管家查看库房情况,沈瑶确保自己要送的礼无碍,又着重往里添了几样。
既然要走,有些可以拿来做人情,不然丢在库房也是浪费。
当然,田庄里一些比较值钱或者有用的东西已经被沈瑶收进空间。
不管在任何时候,沈瑶都是先可着自己满足,之后才会去考虑其他人。
“王妃娘娘,这些都是库房的名册,请您过目。”
王府管家是宫里的人,当初这座宅子被赏过来时,连带着府邸布置都归内务府,任承舟与沈瑶两人属于拎包入住。
坐在大殿上飞快地翻看一遍账目,确保问题都在可容忍范围之内,沈瑶挥手打发了管家,自己抬手捏了捏酸涩的鼻梁。
‘距离打通单向传送阵,还有多久?’
这两年偏远区域地震频发,有的正常有的不正常,但无一例外的是,这样的地震促进了灵气复苏的脚步,使得环境中的灵气增加。
在阳燿他们满两岁的时候,沈瑶通过系统来了一出神仙传法,进而解决了修仙术法的问题。
当然,身为三个崽儿的爹娘,他们两个也得到了神仙眷顾,各自都有神异机缘。
经过一年的修炼成果,一家五口都顺利入门。
其中修炼最好的自然是三个孩子,她与任承舟则紧随其后。
尽管术法的威力因为灵力不足显得有些鸡肋,但应对一些江湖上的普通武者,还是可以手到擒来。
也是因此,他们才商定下了今年出行游玩的计划。不光游山玩水,还要借机拜访那些传出来的灵异之地,看看是否是真的。
‘快则十年,慢则十五年,’系统给出一个大概时间,又道这是保守估计,如果期间发生意外事故,可能还会提前。
沈瑶揉头,借机遮住自己露出来的面部表情。
‘之前的地震,如果再来几次,会不会量变引起质变。’
其中有一些就是沈瑶的手笔,借着修真者能够飞天遁地,找到时间出去跑一趟,专门挑那种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更不怕沾染上因果。
这是沈瑶从系统那里听来的办法,胜在比较实用。
‘理论来说,会,但是宿主,进展过快不利于整个世界正常推进,你该清楚,人类没有动物敏锐,’在灵气复苏中得到的好处也不如动物。
换句话讲,人族在灵气复苏时代不算得天独厚,甚至他们连一些植物都比不过。
最明显的就是沈瑶这几年经常跑去山林采集各种异变的草药。
哪怕沈瑶频率增加,但采回来的草药数量依旧只多不少。
从这里就能看出,灵气复苏对环境的一些影响,甚至沈瑶跑去丛林更深处时,发现的宝贝更多。
人类城池多了不少各种各样的传闻,但相比能亲眼得见的野外,城池乡下依旧平静如常,唯一变化明显的大概就是一些局势不稳的边疆或者山林众多的村庄。
不过这样的地方放在整个姜国,如一滴水落在了池子里,根本引不起半点波澜。
反正沈瑶没看见姜国采取什么行动,顶多是军队征召频繁了些。
但军队的目的更多还是用在镇压暴动方面,维稳边疆和地方,与这些山林里的异变没关系。
‘找个机会,该提醒一批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族完蛋,她还要借机赚取功德呢。
系统立刻想到之前装神弄鬼的事,语气不虞,‘宿主,不要挑战系统底线,有些事不能做了。’
不然它真就是有嘴说不清,明明穿过来前就已经说好,它不会再使用上一个世界的能力。
结果还是架不住宿主会算计,它只能呜呼哀哉,最后同流合污。
系统悲伤流泪,觉得宿主真的太坏,它压根玩不过。
沈瑶侧头撇嘴,完全不管系统的复杂心理,反正她觉得自己任务做的挺好,那不就成了。
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事,系统整天想这些,简直闲的。
‘干不干?一句话的事,而且事情做了你也有好处。
我知道你害怕,可你一个连主系统都连不上的系统,怕什么呢。’
哪怕是其他系统也没有这么怂的,而且不仅怂,私下还卷的飞起。
有些时候沈瑶都搞不懂系统是不是有什么双重性格,对任务完成度敏感的要死,偏偏又怕搞小动作。
系统被自家宿主这么一怼,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习惯了嘛,天天说它也有记性,抽抽噎噎地表示这件事可以干,但只能此方世界算最后一次,不答应的话,那它就干脆躲起来不现身!
沈瑶:……
‘行,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显灵才能利益最大化。’
既然是最后一次,那肯定要物尽其用不能浪费。
沈瑶立马打起精神,先将她想的计策说出来,再让系统自己去琢磨琢磨,它们两相结合才好实施。
系统:……
系统能怎么办?只能配合,毕竟宿主做这种事是专业的,它也不想搞一处仙人显迹不成反被怀疑。
……
第二天一早,沈瑶和任承舟两人干脆分头行动。
任承舟带上年纪最大的任阳燿去了宫里见皇帝,沈瑶带着剩下的两个去国公府拜见国公夫人。
当然,准备的礼物不能忘,空手登门有失礼数。
“都是自家人,哪有这般多的礼数,能来便好。”
国公夫人对沈瑶越发真情实感,尤其是前两年沈瑶帮忙开药可是连宫里御医都骗了过去。
这是多大的恩情啊,国公夫人自诩有情有义,自然不能对沈瑶太过生分。
拉着沈瑶亲亲热热地说了一通,又找来年纪轻的几位儿媳作陪,力求要让沈瑶感到宾至如归。
沈瑶:……倒不用如此
沈瑶笑着和国公夫人说起田庄的事,大多是一些日常趣事,偶尔提一提几个玩闹的小子。
毕竟依国公夫人的年纪,是真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
这一次,国公夫人就拜托沈瑶帮忙多开一些利于子嗣的方子。
之前躲事不怀就不怀,但如今已经否极泰来,她们肯定是要怀孕生子的,不然国公府该不稳啦。
“舅母,这些都是比较合适的方子,也适合几位嫂嫂弟妹的身体,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该恭喜舅母,国公府传承不断。”
沈瑶豪爽的很,一淘就是一摞,看的众人感激不已。
这个时代谁不想要儿子呢,哪怕在心里觉得儿女都好,但可能的话还是儿子,时代限制,完全改不了的。
沈瑶也不在这方面多说什么,将该拿出来的拿出来,接着她就带两个孩子告辞。
原本回来京城就是为了这些,等到真正将事情忙完,他们就该带上行囊出发。
“皇上还羡慕我,说有机会,他也想出去看一看姜国河山。”
可惜没有意外的话,身为帝王的姜承瑜根本出不来。
掌控着整个国家百姓生死的帝王,实际上也有自己的苦衷。
任承舟嘴角含笑,目光看向眼前已经收拾利索的马车。
这次出门,他们归期不定,包括一应物资和人员,都是精挑细选。
其他不说,为了安全起见,任承舟还请了高手一路护持,尽管这几位高手的真正实力还不如沈瑶的一半本事。
“帝王出行,顾及颇多,”起码那些朝臣会各种阻拦。
甚至可能的话,他们还会劝谏,与皇上唱反调。
“是啊,坐上那个位置,才知那个位置的难处。”
以为权势在手会千般万般好,实则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伸手搂住沈瑶肩膀,任承舟低头小声说了两句,随后他们走上已经准备的马车,正式由京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