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女孩头痛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噪音和烟雾，而是她喝得太多了。
    让我惊讶的是，刚才格尔·许涤心一次次和大家干杯，那些经验丰富的男人们竟然没有一个提醒她，更别提阻止她了。
    在回公寓的路上，女孩的双腿不再听从她的指挥，在公园的小路上摇摇晃晃。
    “没事，陆岸，我没醉！”当我想让她坐在长椅上休息时，许涤心坚持不肯。
    没办法，我只好抱起她，向公寓走去。
    尽管她极力反抗，并威胁我，“如果不把她放下来，下次就在游戏里再向我开枪”。
    管理员安然拿着许涤心的公寓钥匙，急忙跑上楼为我们打开了门。
    我把女主人抱进了她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一张大沙发上，然后脱下她的运动鞋，又在她头下垫了一个绣有小美人鱼的枕头。
    “陆岸，别走！”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女孩叫住了我，“陪我坐一会儿吧。我承认自己高估了酒量，但很快就会缓过来。游戏里，我的体质非常高，所以现实中我的身体代谢和毒素抵抗能力也很强。十分钟，最多半个小时，我就能完全恢复了。”
    我看着这个身体柔弱的女孩，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不过我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沙发边上，笑着调侃道：“你的体质？我抱着你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到重量，像是没发育的小女孩。”
    好吧，其实我并没有说实话。许涤心虽然不算高，但身材匀称，已经是个很成熟的女孩了。
    她先是笑了笑，然后还是决定反驳我，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我的「体质」是公会里最高的。初始值就有 15 点，我把迷宫奖励的 5 个属性点都加到了上面。再加上后来训练提升、获得「格尔」身份的奖励和其他奖励，我现在已经有 32 点了，戴上戒指就是 34 点。对圣骑士来说，「体质」是最重要的属性，它决定了命中率、耐力和各种伤害抗性。”
    34 的体质？！差不多是我的两倍，非常值得尊敬。
    五分钟之前还几乎说不清话也无法站稳的女孩已经完全从酒精中清醒了，吐字清晰，所有数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看上去完全没事了。
    我想，或许第二军团的战士们早就知道许涤心能够快速恢复的能力，所以才没有反对她过量饮酒。
    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她提到的另一个细节：“你成功走出了迷宫？我听说你在里面待了将近24小时，非常犹豫。”
    “我确实非常犹豫，但我只是一直待在创建角色的房间里，不敢离开……”
    躺在沙发上的女孩笑容逐渐消失，眼神也变得黯淡：“陆岸，你能想象吗？在经历了四年看不见、听不见、无法行动，只能在脑海中自言自语的生活后，突然拥有了健康的身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看着镜子里完全健康的自己，兴奋地大喊大叫，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好了起来。我非常害怕，怕一旦离开那个房间，这样的幸福就会突然消失。”
    许涤心伸出手，轻轻地把她那纤细的手掌放在我的手上。
    女孩的手指异常冰凉，我握住它，试图用体温温暖它。
    “我思考了很久，在圣骑士和女祭司之间做选择，仔细阅读了所有的信息。没有人可以给我建议，我只能自己决定。不过，迷宫本身并没有难倒我，因为我已经走过它很多次了。当我又瘸又瞎地躺在医院时，它就在我的梦中出现过。还有你，还有这个房间，甚至今天的舞蹈，我四年前就已经开始练习了。”
    “你梦中也看到我了？”我留意到了女孩话中的这一点。
    许涤心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很多次。我看到了你的脸，你闪闪发光的蓝眼睛……我第一次在游戏里见到你时就认出了你。那时我觉得你很软弱。但现在你已经成长了，就像我梦里的那样……陆岸，能帮我倒杯水吗？我很渴。水壶和杯子都在冰箱旁边。”
    等我拿着水杯回来的时候，许涤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条花格子毛毯盖在身上，一直拉到下巴。
    看来，她真的很冷。
    不过……我看到她那件运动服被随意地扔在旁边的椅子上，内衣也散落在椅子后面的地上。
    不难想象，现在房间女主人毛毯下的样子。
    女孩立刻察觉到我已经猜到了一切，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怎么了？我已经成年了，从法律上来说没问题。而且，我们的心理医生说我的心理年龄是实际年龄的两倍，根据她的测试，我心理年龄有三十五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经历了太多可怕的磨难，这些磨难可能会让她的性格变得成熟、要强，充满韧性。
    但在我眼里，我面前仍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个还不太懂事的孩子，刚刚走出童年，渴望快点长大。
    许涤心，作为一个女孩无疑让人喜欢，但眼下发生的一切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个醉酒后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少女。
    而且，我已经有了「耶达」，即使她不在我们的世界，我和公主的关系也还远称不上亲密。
    女孩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或是准确地猜出了我的想法，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耶达」并不是现实中的妻子，所以她并不妨碍你拥有其他女孩。我也不会成为你的妻子，我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知道自己注定不会结婚，也不会英年早逝。但和其他女人一样，我也渴望被爱。告诉我，我不配吗？作为一个女人，我不够迷人吗？”
    我回答她，她无疑配得上任何人，也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
    我的回答让许涤心高兴起来，她害羞地按住胸口的毛毯，坐了起来。
    “陆岸，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去冰箱看看吧。那里有马提尼酒和果汁，在最上面那层！我们调两杯鸡尾酒。现在我完全清醒了，我们继续我的生日派对！”
    说实话，我觉得鸡尾酒有些多余。
    于是，我哪儿也没去，继续坐在那里看着许涤心。
    她的脸颊发红，十分害羞，用毛毯遮住了脸，完全不像公会里那个威风凛凛的圣骑士。
    “你要做什么？”女孩显得更加胆怯了，“那……你想要做什么？”
    女孩鼓起勇气，抬起乌黑的眼睛看着我，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和冷漠，只剩下胆怯和希冀。
    我们的目光相遇，女孩没有移开，仿佛在邀请我进行交流。
    “睡吧！”我发出精神指令，同时嘴里也轻声说出了这两个字。
    许涤心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头轻轻靠在枕头上，手中紧攥的毛毯仍未松开，那是她最后一道防线。
    我长舒一口气，无论是在游戏世界还是现实生活中，想要突破圣骑士的精神防线都非常困难，除非她愿意主动交流。
    没错，我利用了女孩对我的信任。
    但在这种情境下，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没有利用一个不成熟女孩的弱点。
    我为许涤心调整好那个印有小美人鱼的枕头，拨开她散落在脸上的黑发，温柔地吻了吻这个熟睡中的女孩，然后悄然离开了公寓。
    在公寓附近的公园小路旁，罗曼正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鼻梁上架着眼镜，手里捧着一本书。
    看到我，这位有些许白发的老人显得有些意外。他合上书本，摘下眼镜，疑惑地问我：“你们吵架了吗？还是你不喜欢我的女儿？”
    从罗曼的语气中，我听出了不满，于是赶紧安抚他：“不，我非常喜欢许涤心。你的女儿非常特殊，她不能只是因为喝醉了或在梦中看到过什么就草率地决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所以我只是用魔法让她暂时睡着了。”
    罗曼惊讶地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许涤心醒来后会生气的……不过这样也好，她会在和水精灵的战争中更加愤怒。陆岸，你做得对。谢谢你这么为我的女儿着想，你现在打算去哪？回你的公寓吗？刚才我看到有个女孩进去了。”
    我本来确实打算回公寓休息，但罗曼的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李檬？她是个好女孩，但现在……如果刚拒绝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就去找另一个女孩寻欢作乐，任何人都很难接受这种事！
    “不，我打算回到游戏里。”
    第二军团的副团长赞许地点了点头，再次拿出他的书。
    “巫师世界，第一册”，我不经意间瞥见了封面上的书名。
    我不知道这会是一本怎样的书，又是一本扑街小说吗？
    我没想到严肃的榴弹兵会对巫师和魔法感兴趣，不过今天已经发生了很多意外，所以什么都有可能。
    这时，仿佛是上天安排的，罗曼的对讲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嘶哑声音说道：“我是乔莫，你现在在公寓附近吗？梁笑刚从胶囊出来，正在找陆岸，他说房间的电话没人接。”
    “告诉梁笑，让他在15号「蜂巢」下等我。”我对副官说道，然后匆匆赶去和失踪了一段时间的星舰驾驶员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