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不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统统都给我去死!”
宋嘉仪凄厉的嚎叫起来,沙哑的嗓音嘶吼着,试图将这世界颠覆,凄厉的叫声仿佛将屋顶都穿透了,在屋内盘旋,久久回响。
宋晋远伏在地上颤抖,他完全无法想象那样一个柔弱的身体里,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简直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宋晋远,你给我去死!”
绝望之中爆发的恨意犹如海啸,将本就所剩无几的亲情冲刷殆尽。
宋嘉仪时而高亢,时而低语,嘴里念叨的每一句不是“去死”就是“怎样死”,干枯的言语承载不住她巨大的恶毒,房间尽数为恨意笼罩,宋晋远以为那就是地狱。
直到身后传来通道打开的声音。
朦胧中,那人从光影中走了出来。
伴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地上的影子袅袅娉婷,她的面容宛如瓷器般洁白无瑕,双眸灿若星辰,明亮而深邃。
睫毛颤动的时候,仿佛有蝴蝶停靠在上面亲吻,黑发随意披在脑后,头顶松松插着一根羽毛形状的簪子,正是蓝子若。
她带着一身耀眼的光芒,和睥睨众生的气场,施施然走到宋嘉仪的床边,高雅的姿态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皇,令人为之倾倒。
蓝子若看了地上的宋晋远一眼,淡漠的眼神里不掺杂半点感情。
“梧桐虽立,其心已空,你再怎么执着不放,她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说罢,她转头望向床上的人,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宋嘉仪立刻蜷缩起来,身子止不住的向后躲闪,眼睛里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宋嘉仪张大了嘴,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明跃和林周一前一后跟了进来。
出于之前的顾虑,林周并没有走进来,而是半倚着密室的通道,伸长脖子观望屋内的情况。
蓝子若双手交叉于胸,悄然打量床上瑟瑟发抖的人,目光中透露着一丝冷嘲,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雨,令人避之不及。
“子业哥哥,你将宋先生扶出去,把通道关好,不要靠近诊室。”
“哦!”
林周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进来将已经瘫软的宋晋远扶出去了。
听到身后传来密室封锁的声音,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宋嘉仪彻底瘫软下来,脸色变得煞白,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手脚都抑制不住的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
“你……你不要过来……”
她哭嚎着哀求她,满脸都是绝望之色,脸上连绵的恨意都来不及退却,就被眼泪洗刷下去了。
犹如清风拂过冰冷的石头,蓝子若的心中不起半点涟漪,她抬手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如瀑的黑发倾泻下来,每一根发丝都带着,倾倒众生的魅力轻轻飘散着。
江明跃站在离她几丈远的地方,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老师就是老师,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这种时候还是避着点吧。
蓝子若把玩着手里的簪子,朱唇轻启,如吟经诵典,声音悠远漫长,绕耳回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会有任何人希望你回来?”
她高举起右手,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怎么就是不信呢?”
那一刹那,仿佛时空凝结,世界自此隐入黑暗,宋嘉仪心中的希望彻底烟消云散,终结的钟声在耳边轻轻敲响。
她低头看了眼插在胸口的簪子,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呐喊:“如梦幻……泡影……”
她慢慢阖上眼睛。
春分过后,一场雨水一场春,阳光肆意挥洒,雨水倒是洒的不多, 3月中旬悄然而过,春节的氛围已在不知不觉中落下帷幕,宣城的天气依然带着沁人的冷意。
“我跟你说,像你这样临时改剧本的行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我们阿然是聪明,可不是聪明过度,临开拍前你给我拿个满满三页纸的台词叫他现场发挥,你怎么不叫导演在摄像头后面给他架个提词机?”
宣城文化宫拍摄现场,言清拿着崭新的剧本对着导演助理炸毛。
年轻的导演助理稚气未脱,唇上的绒毛随风轻摆,他在言清强大的攻势下唯唯诺诺,低头缩着脖子,除了满嘴的“对不起”,别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显是被拉出来当炮灰的。
吵架的时候最讨厌遇到缩着头当乌龟的,言清看他这个样子,越发气得热血上涌,恨不得卷起剧本对着他的乌龟壳子敲上一敲。
“你有没有想过阿然一分钟可以赚多少钱?我们这是响应国家号召,积极帮忙宣传,为国家文化保护贡献一份力量,是不收一分钱来做义工的,不是让你随便糟蹋的!”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知道对不起!能不能给我换句别的有效的!让他们把台词给我换回来什么的!”
“对不起言助理,这个真的不可以,我做不了主啊!”
可怜的小助理顶风负隅顽抗,不懂人情世故外加社会资历过浅造就了他心口直快的傻子性格:“我们导演说这就是最新的剧本了,就这还是咱们编剧熬夜新改的呢!今天必须得拍完,场地使用时间就这么一天,明儿个还得开门营业呢,咱这文化宫的营业额一天顶外头税务一条街,说什么都得今晚交差,咱们导演也顶着压力呢!”
不说还好,一说直接捅了蜂窝篓子,言清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剧本往地上一摔,双手叉腰就要干架。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一旁的场记看出来情况不妙,连忙跑过来打圆场:“别别别,言助理别跟他一般计较,他就是个愣头青,刚出来社会不太会说话,得罪了您别往心里去,咱们导演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妥当,但确实顶着压力他也没办法,这不也是知道咱们顾老师专业能力过硬,承受的住压力才敢冒这个险嘛!”
“专业能力过硬就好临场换剧本了?还换这么多页?”
言清昂着头嗷嗷叫,五官因为生气扭曲变形,鼻孔一张一合,热气随着他的呼吸喷涌而出,像极了高射炮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