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仪握着顾筠然的手,淡然说道:“再怎么亲密无间,也有各自的理由和立场,当年这件事情你只是一个旁观者,团队解散与你无关,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就交由他们自己处理。”
“我相信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也许早都释怀了,即便不能释怀,他们也不会要求你一定要站在谁的那一边,何况这件事情还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呢?”
说的也是,如今他连余湾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何必去想的那么消极。
顾筠然脸上浮起一个苦笑。
真相如何他心知肚明,他只不过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
他反手握住宋嘉仪的手,嘴角溢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女朋友教训的对,受教了。”
宋嘉仪哭笑不得,挣扎着要抽回手:“刚说两句像样的话就没个正行,顾老师,你的粉丝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顾筠然并不理会她的吐槽:“她们只是粉丝而已,又不是我女朋友,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心里藏了事情,笑容到底有些勉强。
宋嘉仪晓得他心里不舒服,也就没再捉弄他。
“茶水来咯!”
乔舟进来的时间很是巧妙,他将茶盘放到桌上:“上好的雨前龙井,尝尝吧!”
顾筠然的表情有些微妙:“从前只喝可乐汽水的人,现在居然开始喝茶了,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乔舟吗?”
乔舟替二人沏好茶,坐下后才开始回答:“你不也是吗?从前无辣不欢的人,现在竟然都吃不了家乡菜了,上次我看到你们工作室放出来的一个视频,吃个串串把你辣成那样。”
顾筠然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手握茶杯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颇有些无奈。
过去的一切都在乔舟的几句话里复苏过来,在他脑海中愈发鲜明。
他记得他们曾为了比赛彻夜练舞,乔舟拉伤了韧带,以为自己不能再继续比赛的时候,两人不眠不休,和老师探讨出了新的舞蹈动作——坐在椅子上表演。
最后,他们不仅成功晋级,更是大获全胜,以别出心裁的舞蹈和极具感染力的唱腔夺下当年的渝州之星冠军。
他也记得他们刚到宣城那一年的冬天,他顶着40度的高烧去舞蹈室练舞,脚步虚浮脑子发懵,每一步下去像是踩在云端,软绵无力。明明是一段熟到不能再熟的舞步,楞被他跳的七零八落,没眼去看。
乔舟下了兼职回来,见他神志不清,当即带着他去了医院,又在医院陪了他一整夜,又是吊水又是买饭。
他烧退了,乔舟却累的重感冒了,两人又掉了个个,最后在医院熬了几天,终于双双熬出头。
他记得那个寒风阵阵的早晨,二人从医院出来,在附近的早餐铺子里吃早餐。
阴冷的寒风吹得两人裹紧了羽绒服,乔舟吸着鼻子,双手捧着滚热的粥疯狂的嗅了嗅,顶着一头鸡窝头泪眼朦胧的感叹:“还是活着好啊!”
顾筠然抹了把脸,他已经好几天没洗脸了,一样的衣衫不整,形容憔悴。
但依然不影响路过上早课的女初中生们对着他指指点点。
“快看,那个哥哥好帅!”
“是啊是啊!他怎么头发那么乱还是好帅!”
刚出锅的皮蛋瘦肉粥热气腾腾,鲜味十足,空虚了几天的五脏庙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也是他高烧几天之后第一次恢复味觉,仿佛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在这样一个冬日的早上,顶着温暖的太阳来上一碗鲜香十足的瘦肉粥,确实倍感亲切。
“在外面漂泊太久了,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而已,这两天回来,我不是就好好的吗?”
顾筠然轻轻将话题带过了。
乔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
他将手里的茶杯转了个面,将杯上印有彩色鎏金图案的一面对着自己,指腹在杯壁轻轻摩挲,视线对着氤氲的茶气,陷入短暂的沉思。
两人久未见面,中间又隔了个未知的疑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还是宋嘉仪率先打破沉默:“茶很好喝,杯子也不错。”
她指着杯壁上印了兔子的精致花纹。
乔舟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是小罗选的,她就喜欢这些猫啊狗啊之类的小动物,虽然我一直跟她说太可爱了,不适合我这种粗糙的大男人,她总是不听。”
提起小罗,他的脸上不住浮现笑容,可见他小罗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顾筠然面上有些不快,他耐着性子压下去了。
面前盛茶的茶盏确实精致可爱,杯中所盛茶水色泽莹润,茶香袭人,他没什么心情细品。
宋嘉仪瞧出他神色有异,笑着继续圆场:“是挺可爱的,您太太应该是位很有趣的人。”
乔舟点点头,心里有些忐忑。
有时候,越是想要掩饰就越是要拼命去解释。
他铆足了劲等顾筠然来问他,奈何顾筠然一言不发,半句不提及他和小罗在一起的事情,他也就无从解释。
宋嘉仪心知这种场合她本不该在场,便随口找了个理由准备出去。
“我刚刚在外面看到有几本杂志还不错,可以的话我去看一看。”
乔舟闻言,立刻站起来,热心说道:“要我帮你取来吗?”
宋嘉仪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麻烦,你们聊,我去看一会。”
乔舟明白了她的用意,又重新坐下来:“好的,那你慢慢看,有需要随时叫我。”
顾筠然同她点了点头。
出了包厢,她简单兜了一圈书屋,在一角寻得僻静处,捧了本书坐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顾筠然。
“走吧。”
宋嘉仪看了眼时间,两人谈的时间并不久。
也许我是不欢而散,也许是无话可说,但她没有开口问顾筠然。
她起身收拾,将书放回书架,回头见顾筠然已经将她方才坐过的椅子放好了。
出了桥州书屋,顾筠然在灯火通明的闹市街头伸了个懒腰,心里的那点异样随着动作一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