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舟带着二人到自己的休息包间坐下。
    顾筠然打量休息室的格局，靠近门口的墙上挂了几把吉他，旁边贴了几幅热血青春的海报，另一边则是一幅油墨重彩、颇具后现代风格的油画，茶几上摆放着几盆多肉和仙人掌，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顾筠然摸着下巴：“这……怎么里面的休息室和外面的装修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我记得你不喜欢这种吧？”
    乔舟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小罗喜欢，没办法。”
    顾筠然愣了一下，明显有些吃惊：“你们……在一起了？”
    乔舟不好意思的笑了。
    先是挠了挠后脑勺，随后用手不安的敲着桌面，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似乎难以启齿：“孩子都三岁了，今天带着女儿回娘家了，不在店里，改天有机会带你见见。”
    顾筠然点了点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场面陷入短暂的尴尬。
    “我去给你们弄点喝的。”
    乔舟起身出去了。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毕竟是顾筠然的朋友，宋嘉仪不好多问。
    她见他表情有些复杂，十有八九与过去有关。她不便打扰，便安静等他。
    顾筠然自沉思中回神，发觉宋嘉仪一直在看着自己，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宋嘉仪轻轻摇头，以示无碍。
    晓得她有疑虑，只是碍于礼貌未问出口。
    顾筠然理了理思绪，才缓缓说道：“你大约也知道，我以前是以歌手的身份组团出道的，虽然这个团自始至终都没红过。乔舟跟我是一个团的成员，余湾也是。”
    他按着额头，有些艰难的开口：“小罗原本是余湾的女朋友。”
    宋嘉仪立刻明白了他表情怪异的原因。
    “小罗大名罗顶顶，性格比较热情，余湾性格比较沉闷，只有在玩吉他的时候才能看出来他的热情。所以和小罗在一起，都是小罗主动的多。她和余湾是从读书时代就在一起的校园情侣，那几年我们参加活动、商演什么的，她经常以粉丝的方式过来捧场，在下面为我们这种不知名的小团打气呐喊，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是余湾的女朋友，也打心底里希望他们能有好的结果。毕竟我们名气不大，哪那么多一直追着你跑的忠实粉丝呢？而能够一直追着你跑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说到这里，顾筠然幽幽叹了口气。
    宋嘉仪心里明白，显然二人最终没有在一起，他才会觉得意难平。
    “做我们这行的你也知道，出道多年也不一定能火起来，工作压力大不说，还不能对外公开恋情，做为歌手的素人对象就更辛苦了，需要长期忍受异地恋不说，连自己的对象是谁都不能告诉别人。”
    “小罗和余湾吵了很多次，希望他放弃做歌手，找一份正经工作，因为余湾那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他比我们都大上几岁，小罗希望他能早点结束他的追梦，脚踏实地工作，攒够了钱结婚。”
    顾筠然的脸上堆满了失望：“余湾当然不肯，他既不肯放弃当歌手，又不愿意失去小罗，一直哀求小罗，希望小罗再等他几年，小罗不愿意，两人最后还是分了手。那天他回来的时候，跟我说小罗有别人了。”
    “你怀疑是乔舟？”宋嘉仪问他。
    “我当然希望不是他。”
    顾筠然的表情十分复杂：“余湾一直跟我说，小罗是他的灵魂伴侣，这辈子他们肯定是要在一起的，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所以，余湾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自杀了。”
    宋嘉仪对这个结果感到吃惊：“那他——”
    “发现的比较早，人是抢救过来了，却也心灰意冷了，出院后余湾就退了团。没过多久，乔舟也退了团，慢慢的大家就失去了联系。”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顾筠然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
    当初余湾退团，他不无惋惜，但却无力阻止；后来乔舟也跟着退团，他不得不独自一人打包行囊四处奔波，继续踏上追梦之旅。
    只是到最后，他走的已不是来时的路。
    这么多年来他偶尔想起曾经一起组团出道的成员们，无不感到遗憾，曾经带着梦想走到一起的热血少年，最后却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
    青春是带着遗憾的年少轻狂，遗憾是青春里道不尽的过往。
    而这份年少轻狂最终无疾而终。
    分道扬镳之后，大家渐渐失去联系，乔舟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碰到的团队成员。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乔舟竟然和小罗在一起了。
    串联上前因后果，有些事情不难猜测，毕竟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宋嘉仪大约晓得他在想什么：“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你觉得，是他的缘故导致了你们团队的解散？你会怪他吗？”
    顾筠然的表情有些无奈：“我不知道，说实话，就算我们不解散，我也不确定那时候我们还能走到哪里，我只是——”
    他沉重了叹了口气。
    当初他想过许多可能性，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种可能性。
    “余湾他年长我几岁，对我们都特别好，凡事总是抢着干，团里什么事都是他在扛。我那时候年纪还小，一个人背井离乡，根本就不习惯陌生的环境，很多个人生活技能都是他手把手教给我的。”
    “对我来说，他就是哥哥一样的存在。他出了那样的事，我心里很难受。”
    宋嘉仪点了点头。
    她看得出来顾筠然很难受，并不太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乔舟……他曾经是我最好的哥们，我们都是渝州人，他还是我高中同学，因为热爱唱歌走到一起，再加上后来去了宣城，背井离乡，风土人情和饮食习惯都不适应，我们彼此加油打气，一起坚持。”
    “作为哥们，我真心不希望那个人是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筠然以手扶额，显得很是头痛：“一边是我的好哥们，一边是亲如家人的好兄弟，夹在这样两人中间，无论支持谁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多年不见的兄弟，刚一见面就陷入这样的困境，想来是谁都会觉得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