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后，曹操、关羽进京，带着十多个当人质的部族首领。
    以及一大批牛羊。
    这些牛羊，是首领们自愿献给小皇帝和宸王的。
    至于是真自愿还是假自愿，谁也没细问。
    小皇帝很高兴，煞有介事地搞了个献俘仪式，有空的公卿朝臣都到场，没空的也不勉强。
    仪式一结束，张祯就让人把牛羊赶去陈仓。
    那儿有个很大的牧场。
    曹操和关羽又找到张祯，详细汇报了诸胡安置的状况，顺便捎来刘晔和赵云的问候。
    据他们说，刘晔十分想见她，但诸胡安置未完，实在走不开，只能送上礼物，聊表心意。
    赵云也几年没回京，很想回来，可张辽未回，他也只能驻守冀州。
    今年年初，张辽说“这一去山高水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张祯还觉得他矫情，说年底就能见。
    谁知今年他们不回来了。
    一伙人不忙着过年，忙着行军，眼下估计已经到了朝鲜半岛。
    张祯能说什么呢？只能遥祝他们春节快乐。
    问了些诸胡安置的细节，心里颇为安定。
    刘晔此人，她没见过，在后世了解得也少，但通过这些细节，能看出是个仔细稳妥的人。
    做事也很讲究方法，对诸胡恩威并施，不一味强压，也不一味仁善，有张有弛，宽严相济。
    各部都很服他。
    赵云也常带兵巡视安置之地，威慑诸胡。
    总而言之，冀州的胡部，目前都很安分，对朝廷真心臣服。
    以后还会不会反，谁也说不准，到时再处理。
    聊完公务，曹操笑吟吟道，“神悦，我又有了些拙作，请你鉴赏。”
    吕布撇一撇嘴，转过头，白眼都快翻出天际。
    老曹又来这招，不卖弄他那二两文才会死么？会死么？
    却见关羽也是侧着头，满脸无奈。
    两人目光对上，神奇地心有灵犀，霎那间交换了许多对曹操的腹诽，大感亲近。
    张祯却是欣喜地接过曹操递来的文稿，笑道，“能欣赏曹叔的大作，是我的荣幸！”
    早在出征之时，她就鼓励曹老板多多创作。
    厚厚一叠，果然不负她所望。
    但大部分她都没见过，不知道是曹老板新的作品，还是史上未能留传下去的。
    她在后世见过的只有一首陌上桑，尤喜其中两句。
    忍不住念出来，“驾虹霓，乘赤云，登彼九疑历玉门。济天汉，至昆仑，见西王母谒东君！壮志凌云，豪迈大气，好诗，好文！”
    唯一的小问题，是与此次出征不太契合。
    此次出征的目标是狼居胥山，与昆仑不在一个方向。
    除非曹操迷路向西。
    曹操心里得意，嘴上自谦道，“神悦过奖了！”
    写的诗文有人喜欢，真是种莫大的快乐。
    而且这人还是当朝宸王，世间第一奇女子，欢乐翻倍。
    张祯叹道，“可惜未能抵达昆仑山！”
    曹操微微一笑，“今年未能抵达，明年未必不能！”
    他写昆仑，便意在昆仑。
    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只要粮草跟得上。”
    他把文稿拿给张祯看，也不是纯鉴赏，抱有别的目的。
    张祯笑道，“今年又是大丰收，曹叔不知道？况且明年增加许多劳力，粮草不是难题。”
    曹操大喜，“神悦千万记得今日之言！大将军，云长，替我作证！”
    那两人冷淡地点点头，并不想跟他说话。
    张祯继续道，“虽然粮草不是难题，但我听说昆仑山终年积雪，极为寒冷，你如何抵御？”
    曹操不以为然，“这有何难！羊皮、牛皮、马皮、狐裘都能御寒。”
    恰好胡部有牛羊，岂不是正巧。
    张祯：“......只怕供不上。”
    为了皮毛把牛羊都杀了，她又没疯。
    而且这些皮毛也不可能配备给每位将士。
    兵员折损过于巨大，也不是她的初衷。
    曹操觑她神色，忽然一笑，拱手道，“请宸王千岁教我！”
    这小女郎分明是有了主意。
    张祯也是一笑，“这得感谢大将军。”
    听见提到自己，吕布转头看她，眼里两个问号。
    曹操和关羽也不解。
    张祯解释道，“有一物名为棉花，可缝进衣裳里御寒。中原本没有，但这一次，大将军从边境采集回了种子。”
    吕布笑道，“若无你嘱咐，我也想不起来，所以还是你的功劳。”
    曹操敷衍地向他道谢，“有劳大将军。”
    又急切地问张祯，“种上了么？”
    他从没听见过这种奇物，但既然大侄女儿说能御寒，那肯定能，无需细问。
    张祯：“此物三、四月播种，九、十月采摘。明年种上，后年推广，当年就能采摘棉花制棉衣了。”
    曹操有些失望，“得后年啊？”
    张祯喝口茶润润嗓，笑道，“后年也不晚。诸位将军，狼居胥山周边，也是广袤富饶的疆域！可以先去那边转一转，再去昆仑山。”
    以后再唱乌兰巴托的夜，会更名正言顺。
    “若再往前，还有很多咱们未曾接触过的部落，疆域也更大！”
    这一时期，南俄罗斯的霸主大约是日耳曼人中的东哥特人，这一族群是天生的战士，但文明比较落后，文化程度低。
    如果能使之为我所用，横扫亚欧又多一层保障。
    不对，等下！
    此时是一个关键节点，那片土地上，东哥特人可能正与原先的霸主萨尔马特人开战。
    这更好，浑水好摸鱼！
    无论是先联合东哥特人，还是先联合萨尔马特人，都能分一杯羹，最终全盘拿下。
    讲真，玩计谋，华夏是当之无愧的世界老祖宗，派出吕布，大约都能被当成智多星。
    若论战力，更是能够全面碾压。
    要知道，五胡乱华时期，匈奴人在华夏争霸中落败，被追得一路逃跑，都能打败占据黑海东北部和西伯利亚西南部的阿兰人，以及哥特人，随后进入欧洲，建立了庞大的帝国。
    这一帝国的版图东起咸海，西至大西洋海岸，南起多瑙河，北至波罗的海，强盛至极。
    还曾打得东罗马交纳贡税，西罗马险些灭国，迫使多国俯首称臣，驱赶众多部族夺路奔逃。
    整个欧洲闻风丧胆，其首领阿提拉被称为上帝之鞭。
    如此骁勇的匈人，在华夏却只有抱头逃窜的份儿。
    简单形容，在华夏被打成孙子，到欧洲当上了爷爷。
    而那还是战乱后实力大损的华夏。
    如果是此时的华夏，张祯觉得，大概率会追着匈人进入欧洲，成为上帝之火。
    烈火可比鞭子凶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