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与我皆是笑意未减,却是他并不如我一般有些收不住之势。
“骆师兄,鸣儿方才打趣小义,竟是自身大笑不止,我亦是不知竟会如此有趣。”
见我已是笑得珠泪滚落,骆师兄满是哭笑不得之态,摇头道,“少将军不知,哎,师妹真是,仍旧孩童心性啊。”简短将那日他如何被一众幼弟央求一展轻功之能、如何将众人带上墙头却是令得小义与小志吓得白了脸色甚是高热一夜之事尽告,龙泉亦是闻之无奈一叹。
“如此竟是使得鸣儿笑成这般模样?哎。”转向我,“好了,还是先阅过书函再笑不迟。”明了骆弈城此来必是有事,龙泉便是劝导出声。
我亦是了然师兄必不会无事闲逛方来寻我的,便压下戏谑之念,渐而复常。“师兄见笑了,本就如此嘛。罢了,快进来吧。”
骆弈城随着我与龙泉一并端坐于案几两侧,仅是默不出声看着我将包裹展开,将蜡封竹筒一一倒出并是分别拆开一览。
我逐一看过山中众人书函,随手便是转至对向的骆弈城,“依着钱师兄及平兄所察,那苏吾启倒是纯良心性。”
骆弈城接过亦是通读过后方抬眸与我对视,“如此师妹便可安心了。若仅是钱师兄一人,愚兄尚恐遭了奸人蒙蔽,却是如今平世弟恰于山中,刚好可弥补众人不足。”颔首笑道,“师妹该是谨慎思量后方这般安排的吧?”
“机缘巧合而已。师兄万勿将所有皆归于莫鸣谋算之能,若当真可如此,便无需与上官兄有所期了。”
“这个确实。听闻穆世伯及山中众世家于上官清流皆是交口称赞,想来这谋士一位他可当仁不让了。”
龙泉满是不解,因何由此看来骆弈城前来似是并不曾有何要事与我商讨,然其又是泰然端坐,心下揣度可会是不愿其知晓之事,随即生了些许不悦。即便并未宣诸于口,却是那面色微微有些沉郁了。
“少将军,”骆弈城又岂会看不出,轻声含笑启唇,“据师妹所言,令尊寿诞将至,我此来便是受众位家主之托,不知少将军可否详告令尊常日喜好,我等也好备下适宜贺礼,以博其开怀。”
我瞧出骆弈城尚有未曾出口之意,侧眸望向龙泉,笑道,“方还与相公相求呢,众世家家主亦是如此。相公直言便是了,恐是他等若有良策,必不致令师兄前来询你了。”
“是啊,虽是我等有心备礼,却是这敬贺之物自是得了授者心意方为上佳。”骆弈城朝我浅浅一笑,了然我二人已是互明心意了。
龙泉则是即刻愧疚满怀,暗自懊恼自身竟是如此小人之心揣度众世家,面上更是生了绯色,甚显尴尬向着骆弈城拱了拱手,“骆师兄客套了,有劳众世家家主费神。然家父常日并无极偏喜之物,”顿了顿,似是权衡一番笑曰,“不若烦劳骆师兄自京中‘香远斋’购得两坛上等佳酿便好,余的泉亦是想不出了。”
骆弈城暗中瞥了我一眼,颔首笑应,“这,似是过于简素了些。”默了默,“不若这般,可请傅世伯于酒中调些补身强体的药石,即可顺了龙将军偏好,又可于其过量无损。而旁的,便是我等再商议商议,定会令得龙将军称心便是了。不知愚兄如此安排少将军可还称意?”
“有劳骆师兄费心劳神了!泉就此谢过!实则众世家无需这般周全,”转向我,“有鸣儿如此儿媳,双亲已是极为开怀了。”
“呃,咳咳,少将军,不知于令尊寿宴期间,少将军如何与旁人相荐师妹?又是,欲要师妹以真容示于人前吗?”骆弈城再不掩饰,终是将此事点破。见龙泉略带不解便欲启唇,忙阻下,“呵呵,恐是愚兄未曾讲清,少将军该知,我等自是需得入府相贺的,届时,不知少将军又是该如何将我等相荐于旁人。几位世伯自是不必说,年长为尊,却是尚有愚兄、青弟及莫家五兄弟,我等皆为男子,即便少将军相释乃是同门之谊,恐是并不上佳啊。终是于京中,你二人尚不曾大婚,师妹若是尚有一众同门师兄弟,这,似是不甚妥。”
龙泉拧眉,“嘶,骆师兄所言甚是有理,本是双亲与我思量可以舅父养女之名、自幼订亲之号将鸣儿荐与众人的,却是……”微微一滞,“不若众世家……”
“呵呵,少将军该知,即便我等不入府相贺,却是师妹身侧断不得离了我等的!虽是龙府并无不妥,且周老国公定然会遣人护卫,却是少将军亦是明了,于寿宴之间,怎会缺得人手纷杂、往来忙乱之象?尤是,京内尚有那魔灵一党暗插于不知何处之人。即便如我等具在的此宅之内,元日亦是遭了袭啊。更是,那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论,魔灵擅毒!少将军该是顾及师妹如今余毒未清、不便动武之妨!”
“这!”龙泉显而易见的并不曾有此思量,现下被骆弈城一番言语搅扰的即刻失了主张,更是自责竟是于我安危之事自身断不及众世家看重!忙拉紧我的手,“鸣儿,为夫愧疚得很,竟是如此草率,未将你安危为先!”转而看向骆弈城,“骆师兄既是有此之言,必是已与众世家商议稳妥之策了,还请师兄示下!”
骆弈城笑如暖阳,“呵呵,少将军过谦了。近日定是忙碌不堪方未曾慎思。而我等整日除去顾及师妹之事再无旁的可为了。”看了看我,方继而开口,“我等确是详加商议了一番,有一策相谏,不知少将军可否应允。”
“师兄请讲!”
“便是,令师妹乔装为那顾名公子之容前去道贺。依着玉门关大战两位比肩抗敌之情,幺弟云游至京,入府敬贺兄长父亲寿诞自无不妥,我等为其同门更是不致引人生疑,周老国公于其相识亦是自然。即便师妹宿于龙府亦是可与我等一并于客院容身,如此相关你是否成亲之事众人自是不再深究。可谓一举多得,不知少将军意下如何啊?”
我望向骆弈城,见其朝我使了使眼色,便知此计定为众人谋划之果,确是可暂避锋芒,亦能不致将我困于龙府后宅周全琐事,更是与我二人大婚之事隐过不提。
龙泉茫然不知所思,往复看向我与骆弈城,俊眉不展质疑道,“可,骆师兄可曾顾及泉双亲所念?不可与儿媳相认却仅得当作旁人,自是不甚悦于心啊。”
“少将军,”骆弈城不愠不火,“恰是我等顾念令尊令堂处境方如此谋策的。若是师妹以少将军夫人之名现于人前,必会招致众人纷议因何不曾行过大礼,恐会以此讥讽你龙家礼数不周。若是少将军言明乃是于边关成婚,将当今天子治军法度置于何地?少将军该是较之我等深知何为阵前大婚该当何论吧?即便,礼数之事可一带而过,师妹身世少将军又将如何言明呢?周老国公义女?呵呵,恕愚兄不敬,周老国公门下收入义女乃是大事,岂会京城之内无人知悉?若遭了心存不善之人揣度师妹来历岂非更是不利?无论山野之人还是边关偶遇,终是必将遭人猜忌,旁人自是无谓,却是,少将军该知如今汉皇……否则那长平烈候……此事少将军还是与周老国公相议后再行论处的好,他老人家于朝堂何样处境自是我等世家不得随意轻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