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莫思果真痊愈,而梁青与莫达的伤势亦是并无大碍了,我便于府中设宴庆贺了一番,亦是算得弥补新岁众人不得欢饮之憾,如此自是一众幼弟最为欣喜的。而靳伯应邀前来又是携了上官清流传回的亲笔信函,称作一切顺利,不过月余便可抵京,更是令得众人欢喜非常。仅是,日益临近的龙啸林寿宴之事仍是未有妥善解困之法,使得我愈发忧烦。
“鸣儿,怎是大哥他们大安了并不见你有何喜色?仍是愁容满面呢?”龙泉边是解去貂裘边与我笑着闲话。
我与众世家相议后,商定并不将莫思身世实告于龙泉,非是不可信重,而是恐其心生芥蒂反遭了旁人洞察内情。自是如今我于大汉京师已然不甚稳妥了,若是再加一个魔灵继少主身世之人,恐是必将引得大汉天子极为侧目重视了!
“哪有。相公怎是今日得闲?”龙泉已有数日不曾过府了,我并无旁的话头可说,方不得已似是嗔恼一般。
龙泉闻言便将我环住揽入怀中,“鸣儿可是想念为夫了?呵呵,”凑近我耳际低语道,“那今夜为夫便于府中留宿吧,好生补偿一番鸣儿这数日独守空房之苦。”
我瞬间被其之语羞红了双颊,愤然将其推开,双手掩面喃喃道,“相公这便回转吧,想来龙将军寿宴将至,必是少不得相公操劳忙碌呢。”
“哈哈哈,”龙泉朗笑出声,“鸣儿舍得吗?”又是凑近戏弄于我,令得我四下躲闪逃避。
嬉闹了一时,龙泉方止下,却仍是凑身近前,“鸣儿,今日双亲又是相询于我,你可定下随我回转龙府之期了?既是现下大哥他们具已大安,宅中自是有傅家主及轩辕世伯主事,加之骆师兄相佐,料得无碍。不若你明日便随我回转吧,想来父亲母亲必会欣喜的。”
我心内不禁暗叹,果真最不愿面对之事终是避不开的。
强颜欢笑岔话道,“然,我尚不知该备下何样寿礼,相公近日忙碌异常并不曾给出良策,可是苦了我费心劳神却不得何果,哎。再者,若是这般便是入府,恐是出来并不易,故而方迟迟未定。”
“哈哈哈哈,原来鸣儿郁烦之事乃是如此啊,”龙泉并未觉察我有何异状,轻轻按下我的鼻尖,极为宠溺道,“为夫有一主意,你随我回府,寿宴之上略献一技令得旁人艳羡赞许便是上佳贺礼了。鸣儿该知,父亲为人甚好颜面,可使他展颜一笑便是万事皆喜的。”
我微蹙双眉,望着龙泉似是从不曾相识一般,暗中思量怎是他如今沾染其父之事便是如此糊涂?我这身世容貌,若是藏匿具是恐遭人质疑呢,如何还能那般张扬?
“怎了?鸣儿琴技出众,即便不得运功,却若是一记剑舞定为天人之姿了,为夫恐是不知如何受众人侧目呢,哈哈。”
“相公,”我压了压心神,“那该是如何同外人相荐你我已为夫妻之事?于京中,并不曾大婚啊。”我不愿再与之生了争执,只得以此为由。
“这个双亲已然应允,便是称作你我二人自幼结的亲,仅是因得边关战事尚不及行礼罢了。可依着舅父义女身份相荐,如此自是并无不妥。”
“舅父可曾知悉?赞同与否?”
龙泉微滞,“这个,若是鸣儿无异,想来舅父自是乐见其成的。”
我一转眸,“相公可是忘了,新岁之前那齐家曾于龙府门前大造事端,恐是邻里已有不为少数人众知悉你我成婚之事,届时……”
“这个鸣儿大可安心。此番父亲寿宴,相邀皆是朝中权贵,左邻右里虽是亦算得同朝为官,却具是官阶不高之辈,故而父亲仅是令府中下人相赠了薄礼聊表心意,不曾邀至家中同欢。”龙泉边吹着茶边与我一释。
“哦?”我更是存了疑虑,“那,不知此番这十数日筵席具是相邀的何样人众?我,可会不便现身当场?”
龙泉满是凝疑望着我,“鸣儿这是哪里话来?你我已是夫妻,公爹寿宴岂有儿媳不至之礼?朝中重臣自是会携其等家眷同来相贺,鸣儿与母亲一并于后院接待女眷便是了。哦,呵呵,尚有数众我龙家旁支,”言至此出,龙泉缓缓起身近前,抚上我的发丝微显尴尬之情道曰,“因得父亲脾性之故,数门旁支已是不甚往来,且他等如今虽是大多白衣清贫,却亦有几人于朝中供职,仅是……故而若是有何言语怠慢,鸣儿便是全做无视即可,无需同他等计较。众位姨娘及其等亲眷必会相护母亲与你,鸣儿安心便好。”
闻他之言我岂会不惑,拧着双眉侧首相询道,“相公可否明言?怎是自家同族之人竟会如此相互苛责?过往可是生得何样龃龉?”微一思忖,又道,“如何还是相请与他等?竟是他等亦会前来?”
“这个……”龙泉正是不知如何与我相释之时,恰是小义含笑于门外大声禀报。
“姐姐,侯德哥哥传信回转了,山中亦是有书函至,姐姐可得闲当下一览?”
我已然于其未曾言罢便是挑帘将其拉进房中,接过他手中包裹,为他捂了捂脸颊,嗔怪道,“不是告知你等有事进门再讲吗?这脸都僵了,若是再生了冻疮,又该嫌恶傅世伯那药剂味苦了。”
“哪有姐姐说得那般不济。”小义含笑搓着双手,“我等与良哥哥习武已是身子强健了不少呢。不过近日格外冷寒了些才如此的。何论我乃是自院门……”一吐舌头,小义方惊觉竟是顺着我便说漏了嘴。
“哎,便知你等不将告诫之语听进去!哼,我必是要迁怒你祺哥哥了。若是再这般,当心令羽弟责罚你等。”我笑闹着点了点他冰冻一般的鼻尖,极是宠溺之情。
小义忙摆手,“再不敢了!姐姐万勿令羽哥哥教习我等!他那天生神力一般,聚我等数人全力皆是不得将其撂倒的,却是他可轻易将我等托举甚是抛至半空犹如无物一般。”
“哦?”龙泉被而二人之语吸引,不禁迈步近前,“如此岂非如那高荡而起的秋千一般?怎是如此有趣之事你等却不愿为?”
小义甚显无奈,又是满脸畏惧之情,“少将军自是不知,静妹妹那般年岁才觉乃是极为好玩,我等皆近总角了,且均为儿郎,怎可如此失了礼度?”
“啊?哈哈哈。”我不禁笑出了声,扯了扯他日渐圆润的小脸,毫无掩饰戳穿他那谎言道,“非是你等胆小之故?哎,不知何人被骆师兄带着飞至院墙险些哭出声来,哈哈哈。”
“姐姐!”小义立时羞红了面颊,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哈哈哈,”我仍是笑得不可自已,单手扶着房门,另一只手则是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龙泉被我带动得亦是笑了起来,却是又质疑道,“鸣儿,当真有如此好笑吗?哈哈。”
我忆及那日之象,朝着他摆摆手却仍是止不下笑意,一时之间竟是开不得口了。
“这是何事令得师妹这般开怀?”骆弈城迈步进了院子便是含笑相询,“竟是自院外便闻得你这嬉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