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阁的掌柜，也是这家店铺的老板。
    她原先正在后院喝茶。
    听见女工禀报，便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红色纱裙，眉眼精致，带着些张扬肆意。
    一出来，便是满脸的笑。
    这笑容很好看，透着爽朗和亲和，并不娇媚，让人看着便不由对她生出了三分好感。
    她一眼就看到了店里那两位特殊的顾客。
    便直接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两位好，我便是咱们红颜阁的掌柜兼东家红颜，不知二位找我，所为何事？”
    “掌柜的有礼了。”
    辛果果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辛老太也学着女儿的样子，笨拙地行了个礼，而后便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儿。
    这位东家一看就贵气逼人，肯定不好惹。
    要是她一生气，要对她们母女俩动手，可怎么办？
    “想见掌柜的，是有一桩买卖与掌柜的谈。不知掌柜的，可有兴趣听一听？”
    她也没说必定要合作。
    但这样谦和的态度，却让人心里舒坦。
    红颜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不是来闹事的，就好说。
    她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既如此，两位这边请。”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店里的客人，包括几个女工，都好奇地看过来，讨论着这对母女的身份。
    倒是先前招待母女俩的女工，扬了扬眉梢，笑着为众人解答:
    “嗨！哪儿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啊，不过就是两个没见识的乡里人罢了。大家不必在意。我们店里新来了一批胭脂，颜色很好看，各位要不要看看？”
    众人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
    有几个人买好东西离开。
    也有人被她挑起好奇，跟着凑过去，看红颜阁新到的胭脂。
    红颜阁后院。
    红颜请母女俩在院中的石凳边坐下。
    又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
    也没寒暄，便直入主题:
    “不知两位要谈的，是什么生意？”
    她自始至终满面微笑，没有别的表情变化。
    连看着母女俩的眼神中，也带着友好和客气。
    辛老太有些拘谨。
    她从未来过胭脂铺。
    往常，女儿的胭脂都是自己买的。
    刚才一进来这家店铺，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会儿坐着，更是觉得屁股下好像长了刺似的，让她坐立不安，格外难受。
    辛果果察觉到小老太太的不安，将手握在她的手上。
    目光看着红颜:“我会化妆。如果掌柜的不介意，不如找个人来，等我画完，咱们再谈？”
    红颜眉梢一挑。
    她也碰到过几个跟她谈生意的人。
    但还没遇见过这样的。
    会化妆？
    她笑了笑，其实觉得这话有些好笑。
    但凡是有些钱财的人家，都会养一两个会化妆的丫鬟。
    “姑娘是想找份工？”
    她没动，只是看着辛果果，
    “那姑娘怕是找错地方了。我们红颜阁目前并不需要招工，姑娘若是有这份手艺，不若去人牙子那里问问。”
    辛果果摇头:
    “我并不想为人打工。而且，我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
    红颜仍有些犹豫，甚至心里其实有些不耐烦。
    她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许久，才点头:
    “小翠，去拿我的胭脂水粉来。”
    哪怕觉得对方太过自信，她也愿意试一试。
    左不过就是浪费一次罢了。
    她身为红颜阁的东家，还浪费得起。
    远处，一个小姑娘听见喊她，便应了一声。
    辛果果知道红颜并不信她。
    但也仍是淡定坐着，并不动弹。
    在后世，会化妆的人满大街都是。
    但每次参加重要活动，大家还是会选择用专门的妆造师。
    不是因为参加宴会的妆容，他们自己不会化。
    而是妆造师能化腐朽为神奇，能放大一个人的优点，让他看上去更加养眼。
    小翠的动作并不快。
    辛老太觉得每过去一息，都无比煎熬。
    她想劝女儿，走吧，这样的地方，不是她们这种庄稼人该来的。
    可惯来宠着女儿的她，又下意识听女儿的话，不忍心让女儿失望。
    就在这万分煎熬中。
    小翠终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各式各样的胭脂粉黛，摆得满满当当的。
    那里放着的每一样东西，是多少乡下女人一生都不敢奢望的梦。
    托盘被放在石桌上。
    辛果果见到看了看。
    她先前已经在外面看了一圈，基本了解了这个年代的胭脂粉黛的种类。
    这会儿不过是熟悉一下工具。
    “不知掌柜的想让我给谁化？”
    红颜随手指了指小翠:“就她吧。”
    “想要什么风格？”
    红颜这下来了兴趣:“有些什么风格？”
    辛果果掰着手指头:“有清纯少女妆、御姐妆、高智感妆容，还有……”
    红颜听不懂。
    但不耽误她感兴趣:“都来一遍吧！”
    辛果果:……
    “化妆时间比较长。不如就前三种。掌柜的先看看效果，如何？”
    红颜有些失望。
    但看看天色，也没拒绝:“行吧。”
    辛果果笑了笑:“劳烦端盆温水来，让这位姑娘净一净面。我也需要净手。”
    红颜颔首。
    小翠自己去打了水来，在辛果果的指挥下洗了脸。
    辛果果也就着她洗过的水，拿皂角洗了手。
    这皂角洗过之后，总感觉手上紧绷不舒服。
    看来回头倒是可以搞点儿香皂，还有抹脸油什么的。
    辛果果将这个想法记在心里，让小翠坐下，便开始动了起来。
    大宇朝如今流行的妆粉，有米粉、铅粉、紫粉和珠粉。
    相比较而言，米粉容易脱妆，但便宜。
    铅粉妆效不错，但不安全。
    紫粉有特殊的紫色，寻常人用不对，就会显得整个妆容很奇怪。
    而珠粉乃是珍珠所制，又显白，还有养肤的功效，但却是最贵的。
    不过，红颜作为红颜阁的东家，自然用的是最好的。
    辛果果没急着先打底，反而先用面脂为小翠的脸做了个美容。
    单是这一步，就让红颜产生了几分好奇。
    她们平日化妆，都是净面后直接擦粉。
    至于面脂，那是晚上睡觉前才用的。
    她细细看着辛果果的手法，只觉得格外养眼。
    一套动作下来，便是一刻钟。
    等面脂彻底吸收后，辛果果才开始第一步，打底。
    用的工具很简陋——手。
    辛果果心里感叹，又记下回头得弄点儿刷子什么的来用。
    不然这回回用手，都不够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