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艳色三分处,长安更欠一抹春。
那位身手矫健、脑子却看起来不太好使的少年刀客身世倒也简单,豹豹猫一查就掉了个底掉。
少年的母亲是江湖人士,父亲是一介布衣百姓。因为是无关紧要的剧情npc,所以资料也只有浅浅两行,只写了两人定情后离开京城去南方定居,就再没有后续了。
所谓的名字“影”只是个用于活动的代号,真正的姓名一栏则是一片空白。
祝影大致浏览了一遍,发现这人的行动轨迹与自己高度重合。除了自己前往北塞的那三年打了问号,从五年前开始,一直到祝影出事的五月前…正好是祝敕领诏受命御敌的那天。
这其中说是巧合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剧情对于边缘人物的描述实在有限。饶是祝影看着这点杂七杂八的信息,挠秃了头也关联不到一起。
目前能确定这只突然入局的猫儿不是来捣乱的,那就足够了。
“古代位面信息调取不比现代位面轻松,辛苦豹豹了。”
『豹豹出手,必然不可能失手的。』小豹子得意地扬起下巴,被祝影丢了个绣花球一边玩去了。
……
帝王修习,无谓就是兵史经技四门分类,再加以运筹纵横之术。能够做到融会贯通,便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
“太傅。”规规矩矩坐在书案前的小团子板起小脸来,眼睛却好奇地放在她手中的一叠羊皮纸上没有挪开。
“陛下。”那身形单薄、仿佛下一瞬就会携春风而去的青年轻轻颔首算作回礼,在他面前落座,将手中的羊皮纸页掀开:
“将教习课本放在一边吧,今天看些坊间故事休息一下。”
话虽如此,谢璃却没有在听到眼前人的话语后放松下来,只是个膝行几步靠近了些,默默绷紧了神经提起了心。
上次老师像这般笑眯眯地说放松一下,可是带他去后花园种了两个时辰的地。
真?种地。没去用历代帝王体验民生的御用田地,独自寻了一片后花园的草地,开荒、松土、播种、填埋、灌溉…全是他一人独立完成。
而他的好老师,则依旧摆着那副眉眼弯弯的笑模样,扶额直呼旧疾发作头晕眼花,寻了个阴凉地铺设软垫坐下了。
他累得气喘吁吁几乎站不起来,四个时辰过去也没能完成任务。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时,青年抱着他怀里的肥猫过来了。
“陛下,累吗?”
累,当然累。
谢璃点了点头,却也能摸清楚这位老师到底要教给自己什么,早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累,但百姓们更累。孤只是劳作一天就这般疲惫,那日日劳作的百姓更是疾苦。孤会时刻警醒自己,以帝王担当要求自己,不可奢靡无度…”
他将自己劳作一天的体悟滔滔不绝地吐露出来,额头的汗流进了眼睛,咸涩着引出了泪来。
“…欸?”他看见那浅笑奉茶的清俊面容愣了一愣,然后抿起唇来有些忍俊不禁:
“陛下才智过人,竟能从劳作中得出如此感悟。”
竟?小小的谢璃心中升起了大大的疑惑,他抬手擦了擦有些酸酸的眼睛,看向那明明笑得温润却如何看都感觉在嘲笑的青年出声解释:
“是臣浅薄了些,没能想到那么长远。今日的劳作,只是想教给殿下一个道理…”
“万事开头难。”
啊?
这五个字仿佛化作了五个大石块砸在头顶,谢璃感觉自己的脑壳都在嗡嗡地响。
就这五个字,直接说不好吗?还为了一句话让他干了半天农活?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然后那怀拢狸奴的青年就轻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发顶:
“有些道理相比于理论灌输,还是要亲身体会才能明白。这片田地以后也拜托陛下照料了,算作课后作业…既然已经开垦出来了,就要对它负责啊。”
太傅是美人太傅,只可惜是个欺负小孩的黑心美人。
小谢璃感觉天都塌了,却也无从反驳拒绝,只好乖乖应下了这份苦差事。
『嘶,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种个地都能悟出这样大格局的大道理…这孩子真是考公考研的好苗子啊。』窝在祝影怀里的豹豹感叹着甩甩尾巴,被祝影捏着耳朵尖尖搓了搓。
“换个古代一点的说法,这叫帝王之相。”
『所以说,为了让这小子锻炼体魄,有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嘛?』
“不然呢?”祝影屈膝跪坐在软垫上,看不远处的小团子刚擦了汗稍作修整,又哭唧唧地去照料那片田地:
“你觉得太后放着那些大儒不用,独独让我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将军之子担任帝师一职,是真的想要让我教导他真东西吗?”
“讲故事也好,种地也好…最好把小皇帝养成一个四六不通的废人,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偏偏祝影不想遂他们的愿,那就只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不能明面教习武术,那就让小皇帝玩种地游戏锻炼体魄;不能练骑射,就打马球打弹弓…不能学习经史子集,那就听她讲故事好了。
这个位面不存在的《资治通鉴》,翻译成这个位面的语言故事,里面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名一律换成小白兔小黑狗小梅花鹿。大人不屑于深究,小孩也不至于没兴趣,用起来很方便。
但是应小陛下要求,念读的时候还是把那些幼稚的动物名都替换成了人名了。
按照朝代更迭一篇篇抄写,今天读到的故事是《蔡邕之死》。
讲的是曾经被迫在董卓手下做事的蔡邕因为受董卓敬重赏识而颇受优待,在王允家得知董卓被诛杀的消息时感到悲痛而被指责为逆反,送押牢狱中审问。
蔡邕只向王允请求,先将手中未完成的《汉书》写完再按律处置,便是书成后即可赴死也无憾。
其余士大夫也纷纷求情劝导。只是王允顾忌着《汉书》会在其中毁谤他,在后世中流传起来让他受人讥讽,直接处死了蔡邕。
于是流言就此传递开来,都说王允要杀掉所有在董卓手下做事的部将。于是曾经在董卓手下的将领们就惶恐不安起来,把握着手里的兵权以求自保。
蔡邕只是短暂受过恩惠就落得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部将亲信?
当下谣言正盛行,吕布派李肃前往凉州,宣布皇帝的诏命诛杀董卓的部下牛辅。
牛辅见皇上下令派人前来诛杀自己,心中惶恐不安,正好遇到军营里发生了动乱,牛辅想趁机逃走,却被身边的亲信杀死了。
牛辅死了,剩余的李榷等人就失去了靠山。他们只好派使者去长安请求赦免,却被王允以朝廷一年之内不能发布两次赦免为由拒绝了。
于是李榷等人更加害怕了,怎样都是一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讨虏将军贾诩提议众人合力向西攻打长安,为董卓报仇。如果事情成功,就可以拥戴皇帝来号令天下;如果失败了,到那时再逃走也来得及。
于是董卓的旧将们就一起宣誓结盟,率领着几千人马,一路招兵买马抵达长安,竟是组成了大军十万人,直接将长安包围了起来。
王允得知事情本因,在军队还没有抵达长安时就请来了两位在凉州颇有威望的两人去出面去解释。
只是出于轻视和恼怒,当时吩咐的时候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堪称是厉声斥骂。于是两人很不高兴,直接反水将大军引到了长安。
长安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军队便围困了长安城。吕布出战屡屡失利,其部下的士兵也叛了变,将李榷的军队领入了长安。
军队入城烧杀抢掠,吕布率百人有余出逃。途中遇到王允,便招呼他一起逃走。
王允却拒绝了。
他说:“国家平安,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如果这个愿望不能实现,那么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
“皇帝年幼,还需要我的辅佐和保护。如今遇到危险,让我只顾自己逃命实在做不到。”
“请勉励关东的各位将领,常将皇帝安危和国家的大局放在心上。”
最后王允奋战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