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生已经好久没有遇见她了。
他的生活似乎也步入了正轨,坐最早班的公交车去郊区,在那里待上一整天,再坐末班车回来。
晚饭从楼下的便利店买点饭团之类的东西回家热热,他拎着袋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偶尔也低头看一下手里装衣服的袋子。
自那天起,江浮生就再没有用能力画过画。
他还没有再见到她,还没有把外套还给她,还没有向她道谢…偏偏那天仓促,没有联系方式不说,他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生命里的每一分钟,他都不想浪费。
今天的天气不错,他想起了被救的那个路口,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遇到她的地点。
这个念头一旦想起来就按耐不住,一直在心里催动着他去那里等待,说不定就遇到了呢?
正好也打算自己做些饭食,去那边的超市买东西顺便看一眼…也挺顺路的?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他拿上钥匙出了门。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他在熟悉的路口再次看见了那熟悉的面孔。
他加快脚步上前,却在靠近了些时动作一顿。
上次浑浑噩噩差点晕倒在路边,在她把自己救回来的时也没有多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身边还有同伴。
是朋友吗?还是亲人?
他有些动摇了,心里退缩脚步却不听使唤,还在向着她的方向走近。
然后看见那一脸阴郁的小矮个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她轻笑出声,趁着没人注意低头亲了亲他的唇瓣。
江浮生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的脑子乱糟糟的。
他考虑了很多种方案,在还给她的外套里准备了没有明确署名的表白小卡片,如果被拒绝了还能以不小心放进去的理由揭过继续做朋友。
他甚至想到了什么人魔殊途同归,却没有想到她早就有了归属。
“江浮生?”
啊,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了。
“好巧。”
也不奇怪恶魔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扬起唇角对上那双暗红的眼睛,对来自旁边的敌意目光故作不知:
“还以为自那天晚上后就再见不到了呢…只是可惜,我今天出来采风没拿上外套,没办法还给你了。”
“她的外套,在你那里?”像是宣示主权似的环住手臂,那比自己矮了三片韭菜叶的少年语气不善:
“你做了什么拿走了她的外套?”
“她居然没有告诉你吗?”江浮生讶然地抬手捂住微张的嘴:“那天晚上我的衣服被弄湿了,恶魔小姐怕我着凉就把外套给我了。”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又好像很有问题的样子。叶桑洛本就不善言辞,抿唇沉默了一会从挤出一句话:
“物归原主,早点还回来。”
然后就转头生起了闷气。
“说的有道理。”于是江浮生从善如流地看向还在状况外、对这刀光剑影不知所觉的祝影:“那这位…姐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方便约个时间还衣服。”
把脸埋在她胳膊上的小丧气包真的很想抬头把这个不知廉耻还上赶着勾引别人对象的家伙骂走。
但是他现在正在生闷气不说,这人还是顺着他的话说的,再反驳就有些打自己的脸...更何况在他犹豫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加上联系方式了。
“祝影,我的名字,直呼其名就好。”
“好的祝影。”江浮生深谙撬墙角之道不能操之过急,太激进只会适得其反,这次的偶遇到这里结束刚刚好。
正好绿灯亮了,他没再顺路一起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发乎情止于礼,他和她的交流止步于正常的社交距离。至于小丧气包,也经过了二次进化,变成大受气包了。
他被这手段高级的男绿茶气得肝疼,偏偏恶魔是个直线条又缺心眼的恶魔,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只能加快脚步赶紧回家。
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迫切需要她来草草他。
祝影对此是毫无所觉的,只是不明白今天的小丧气包怎么小短腿走的这么快,就算是她一步钉他两步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加快速度。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给累的气喘吁吁面色泛红的小家伙倒了杯水,拍拍他的后背给顺了顺气:
“走这么快做什么,岔气了吧?”
忙着喝水的小家伙侧目瞥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幽怨,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喝完了水,顺好了气,小丧气包摁着她倒在沙发上,正式开始了审问。
“…那个人是谁?”
“那天晚上钓鱼捞上来的自杀的人。”
“你的外套?”
“顺手给的。”祝影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没别的意思,他当时身上都湿透了…就是顺手。”
他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在那如同凝固血液的暗红里,只能看见无奈和…睡意。
知道她出门折腾一趟不轻松,更何况问题也不是出自她这里。小丧气包也就放弃继续质问,顺势趴下,被她顺手扣住后腰搂在怀里。
“要吃饭吗?”这样抱了一会,祝影感觉自己大腿有点麻,正好到了饭点,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得到了拒绝的回答。
“不用,我还不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还想在他怀里多待一会儿。
“……”祝影沉默了一会,感受到另一条腿也开始发麻,又不死心地开口:
“…可是我饿了。”
“那你可以吃我。”
???不是昨天晚上才做过吗?
“我懒得动。”祝影伸出两个手指往旁边一摊,拖着懒洋洋的语调询问:
“你坐上自己动?”
小受气包终于气炸了。
颈侧传来温热的湿濡感,祝影捏着他的两颊把怀里的小丧气包抠出来。看见那面色如常的小脸泛了红,舔舔唇瓣咂咂嘴,一副无辜的模样。
不是,到底谁才是恶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