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卖火柴的小女孩之后，祝影和塞里斯又依次结束了三只小猪、睡美人和白雪公主的循环，踏上了前往人鱼海湾的小路。
    在没有设下法阵的情况下，就算是魔法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前往任何想去的地方。原主并没有在人鱼海湾设下传送阵，所以两人只能一点点赶路过去。
    还好租来的奇行魔兽速度很快，时间也没有太紧迫。
    天色渐晚，行程却正好卡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森林里，两人只能在森林露宿一晚。反正艺高人胆大，也不怕有什么暗夜中的生物借着黑夜的遮蔽袭击啃食。
    枯枝在火焰的燃烧下发出咔咔的脆响，两人围坐在篝火前，难得的沉寂。
    祝影舔舔唇瓣，把沾了油的爪子在豹豹身上摸了摸。
    啃完大猪蹄正咂嘴的豹豹一个激灵，从她的怀里弹起跳开，喵喵咧咧地跑到一边蜷缩起来拿屁股对着她。
    塞里斯被惊了一下，身体抖了抖，反应过来后松了口气。
    “怎么了？”祝影伸手拨开他有些遮眼的发丝，对上那双惊魂未定的蓝眸：“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青年摇了摇头，却不说话。只是往她那边靠了靠，环着她的腰埋在她怀里，黏黏糊糊地拱了拱。
    这副依恋的模样让魔女有些失笑，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在月光下如银如水的发丝，捏了捏青年水蓝色耳鳍。
    “爱丽儿和你是亲人？”
    “…不是，只算是认识，并不熟。”青年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蓝色眸子盛满了祝影看不懂的情绪：
    “我想回家了，回我们的家。”
    祝影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他对于继续前行的抗拒。稍加思考，面色就难看了几分：“你也处于循环内？”
    “你怎么会这么想？”塞里斯有些茫然歪头：“当然不是了…如果我处于循环，就不会和你相遇，再进一步爱上你了。”
    “而且爱丽儿她们是无法幻化出双腿的，我却可以做到，这还不够证明吗？”
    明明是青年先开始闹的脾气，现在他却开始安慰祝影了。
    他抬头亲吻她的唇瓣，拉着她的手摘下自己别在耳鳍后的海螺发饰，托着她的手握拳，将粉嫩嫩的小海螺握在手里。
    祝影垂眸看着掌心里的小海螺，不解地挑挑眉。塞里斯难得见到她如此生动的表情，心情愉悦地笑开：
    “这个是被我用鳞片赐福过的饰品，和我有不可磨灭的联系。不论我们离得有多远，只要我的灵魂还在，你对着它说话我就能听见。”
    “当然，要悄悄的说哦，声音太大了我会耳朵疼。”
    小人鱼笑眯眯地说了句俏皮话，总算让祝影的神情放松了些。她将小海螺珍而重之地放好，揉了揉塞里斯柔软的发丝：
    “海螺能打孔吗？”
    “可以，但是为什么？”
    “我天天戴帽子，用不到发饰，做成吊坠还可以随身携带。”
    塞里斯耳鳍又变成淡粉色了，他红着脸正打算说点什么来煽情一下，却感受到眼前人依旧眉眼弯弯，指尖却威胁似的捏了捏他的后腰：
    “到了人鱼海湾，不许主动离开我的视线。”
    “唔嗯…知，知道了。”
    豹豹无聊地甩了甩尾巴，就像是屁股底下有刺一样左挪挪右蹭蹭，揣着爪爪气成一团。
    这笨蛋宿主怎么还不过来哄她的宝贝豹豹？！
    人鱼海湾，算得上是整片大陆除了黑森林最危险的地方了，但是因其优美的风景和关于美人鱼的绮丽传说，这片地方一直是王公贵族乘船享乐的首选。
    现在离小美人鱼成年的时候也不剩下几天了，祝影在小人鱼的指引下深入海底，怕水的豹豹被装在了水泡泡里，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故事里的小美人鱼是有些孤僻的，她是一个古怪的孩子，不大爱讲话，总是静静地在想什么东西。
    当别的姐妹们用她们从沉船里所获得的最奇异的东西来装饰她们的花园时，最年幼的她却把自己的花坛布置得圆圆的。
    像一轮太阳，同时她也只种像太阳一样红的花朵。
    她的花园里还有一尊男孩一样的大理石雕像，当祝影和塞里斯到达这里时，那位红发绿尾的小美人鱼正倚靠着雕像照料花坛的花朵。
    感知到来人的气息，爱丽儿抬头，眼睛亮了亮：“塞里斯哥哥？”
    “好久不见，爱丽儿。这是我的爱人，祝影。”
    祝影轻轻颔首算作打招呼，却没想到热情的人鱼姑娘在看见她后眼睛简直在放光。扑上来好奇地看着她的容貌，却又因为教养而不得不克制着自己：
    “你就是哥哥的人类爱人？你很爱他吗？你们是怎么相爱的呢？”
    “爱丽儿。”塞里斯头疼地揉揉眉心，拉着祝影后退一些拉开距离：“注意你的态度，这有些冒犯了。”
    “啊，抱歉…”小人鱼诚恳地开口，小声解释自己的冒犯行为：“我只是有点…激动。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海里，从来没有见过人类…”
    “没关系，我并没有觉得被冒犯。”祝影摆了摆手，对一脸愧疚的小姑娘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恰恰相反，我觉得你很可爱。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对人类这么感兴趣呢？或者说，对人类的爱感兴趣？”
    “我觉得这是女孩子们的私房话。”爱丽儿低着头，偷偷抬眸去看自家虎视眈眈的哥哥。祝影会意到她的暗示，揉了揉塞里斯的头发：
    “亲爱的，先去抱着豹豹外面等我们怎么样？”
    被在外人面前这么亲密的称呼，塞里斯的面色爆红，耳鳍也颤了颤，变成了粉红色。
    抱着被祝影塞进怀里的水泡豹豹，他游出去的尾巴都是飘的。
    “哥哥他好爱你的样子。”小人鱼掩唇偷笑，拉着祝影坐在她的小花坛边缘，和她讲起祖母曾经说起的故事。
    小美人鱼曾经偷偷浮上海面，偷看船只甲板上觥筹交错的宴会狂欢，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人类并产生好奇。
    “如果人类不淹死的话，”小人鱼问，“他们会永远活下去吗？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住在海里的人们一样的死去呢？”
    “一点儿也不错，”老太太说，“他们也会死的，而且他们的生命甚至比我们的还要短促。我们可以活到三百岁，不过当我们在这儿的生命结束了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了水上的泡沫。”
    “我们甚至连一座坟墓也不留给我们这儿心爱的人。我们没有一个不灭的灵魂。我们从来得不到一个死后的生命。”
    “相反，人类有一个灵魂；它永远地活着，即使身体化为尘土，它仍是活着的。它升向晴朗的天空，正如我们升到水面，看到人间的世界一样，他们升向那些神秘的、华丽的、我们永远不会看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