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雨璃再次醒来,已是次日。
她竟睡了这么久,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定是自己怀有身孕的缘故。
柳雨璃垂眸,动作轻柔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温和一笑。
孩子,你一定要乖乖的。
正好春樱端着药走进来,只见她眼眶通红,显然是哭过的。
“春樱,你怎么哭了?可是星河又招惹你了?”
星河与春樱年龄相仿,两人总是斗嘴打闹,谁也不让谁,春樱被气哭过好几次,真是没办法。
春樱摇摇头,“没有,王妃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不睡了,王爷呢?可回来了?”柳雨璃不见千凌昱的身影,不知现下宫里是何情形,是否如她所愿?
“王爷正在书房议事呢。”
“我去寻王爷。”柳雨璃起身往外走,被春樱拦下,“王妃先把药喝了,这是穆太医开的方子。”
柳雨璃接过汤药,“穆太医可有说我这是怎么了?”
“呃……太医说,王妃是……是劳心费神,休息休息就好。”春樱有些语无伦次。
柳雨璃一口气喝下汤药,并没有察觉出春樱的异样。
喝完药后,柳雨璃走出房门,径直朝书房走去。
春樱眸中含着泪花,望着她远去,王妃若是知道真相,定会伤心欲绝……
上天不公,为何要如此残忍?
书房中。
“皇上熬不过今晚了。”千凌昱嗓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能留他活到今天,已是王爷仁慈。”程清歌凤眸一凛,“凝妃已被杖杀,五皇子该如何处置?”
陶恒、柳洛尘一同抬眸望向千凌昱的身影,不知王爷会如何处置年幼的五皇子?
“斩草除根。”千凌昱幽幽开口。
他不会再心慈手软,也不想再顾及一丝一毫的手足之情。
留下五皇子,迟早都是祸患,对璃儿和孩子而言,毫无益处。
他必须要防患于未然,把所有祸患扼杀在襁褓之中。
“王爷当真要谋反吗?”柳洛尘忍不住问道。
千凌昱望向挂在墙上那幅兄友弟恭的题字,“为了璃儿,本王没有退路。”
陶恒若有所思,他昨日寻云霄当救兵,原以为云霄手中会有先帝留下的继位诏书,不曾想圣旨中却没有提及继位之事。
王爷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妹妹可好些了?穆太医怎么说?”柳洛尘最担心的还是柳雨璃的身子。
千凌昱深吸一口气,沉默不语。
陶恒瞧着王爷那颤抖的指尖,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留给本王的时日不多了,明天只能成,不许败。”千凌昱眸光坚毅。
陶恒微微点头,“穆辞在宫中,还有李全,定万无一失。”
千凌昱沉声吩咐,“待国丧钟声响起,我等便率军入宫,凡阻拦者,死。”
“王爷放心,我定第一个冲进去!”程清歌立马起身表态,这一天他不知等了多久!
几人简单商讨部署一番之后,便告辞离去。
这场战役虽然皇上毫无胜算,但他们仍不能掉以轻心。
陶恒故意放慢脚步,待众人走后,开口问道:“王爷此番行事如此急功近利,可是为了王妃?”
“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千凌昱语气淡淡。
“那本禁书,王爷最先看过,唯独破解之法那一页不见了。”陶恒早有所怀疑,现下看楚王的反应,心中更加笃定。
千凌昱的心中所想被陶恒一语道破,“你答应过本王不会乱说,尤其是在璃儿面前。”
“陶某可以瞒着王妃,只字不提,但求王爷把破解之法告诉陶某,指不定……”
“没用的。”千凌昱打断他的话,“除了本王,谁也救不了她。”
陶恒有些急眼,“破解之法到底是什么?为何王爷救得,我救不得?”
千凌昱反问:“你可还记得本王命里有一劫?都说本王活不过二十岁,却为何活到现在?”
陶恒猛然想起,“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王爷的生死劫不是早已化解?为何还……”
“璃儿是为我而死,亦是为我而活。我与璃儿相生相克,璃儿的命,只能本王来救。”千凌昱眸底满是决绝。
陶恒瞬间红了眼,“千凤国离不开王爷,天下人离不开王爷,王妃更离不开王爷!”
“不离开,又怎会知道离不开?”
千凌昱嘴角扬起一抹惨笑,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有多么痛苦。
“王爷!”陶恒还想再劝,被千凌昱抬手打断,“你若不想王妃魂飞魄散,今日你我的谈话,一个字都不要往外提,更不要来劝本王。”
陶恒努了努嘴,勉强应下,“是……”
为了王妃,王爷当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陶恒走后,书房中只剩下千凌昱一人,独自站在书案前,他轻揉眉心,眉宇间是解不开的忧愁。
这次,谁也别想阻挡他的脚步。
“吱呀——”书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千凌昱有些不耐,“本王不想再重复说过的话,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
“容楚,是我。”柳雨璃的声音传来。
千凌昱抬眸,面色缓和了几分,立马迎上前去,“璃儿怎么来了?你何时醒的?”
“我刚醒过来,放心不下王爷。”
千凌昱扶着柳雨璃坐下身子,“你身子弱,还是别乱走动了。”
“现在宫里是何情形?”柳雨璃问道。
“皇上性命垂危,还有一口气吊着,只怕撑不过今晚了。凝妃下毒谋害皇上,证据确凿,已被杖毙。”
千凌昱语气一顿,“至于五皇子……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愿他来世莫要投胎帝王家。”
“王爷。”
“嗯?”
柳雨璃望着千凌昱的眉眼,喃喃自语道:“我总觉得王爷与以前不一样了。”
千凌昱刚倒上一杯热茶,手僵在空中,“本王何处不一样了?”
柳雨璃微微摇头,她也说不上来,或许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杀伐决断,这样也好。
“你是想说本王变得有些不择手段?”千凌昱挑眉问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敌人手软,便是对自己残忍。”
柳雨璃接过茶盏,“若不是在凤鸣山上逃过一劫,或许我们的下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