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云霄居士,你已辞官隐退,今日来朝堂上做什么?”皇上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云霄有备而来。
柳雨璃暗自思忖,前些日子云霄前辈有归隐之意,不料却迟迟没有动身,记得他当时说时机未到,还不能走。
难道今日时机到了?
云霄行至千凌昱面前,微微颔首,“王爷莫要急于一时,酿下大错,不妨先听老夫一言,如何?”
千凌昱微微抬手,制止众兵上前,“前辈请。”
云霄微笑点头,转身朝高堂走去。
“你想做什么?”皇上提高警惕,一脸戒备地盯着云霄。
云霄望着前方那把尊贵的龙椅,暗自叹气。
他缓步踏上台阶,来到龙案前,并没有理会皇上,反而转身面向众人,从怀中取出一道略显陈旧的圣旨。
“先帝圣旨在此,尔等接旨!”
众人愣在原地,云霄居然有先帝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与皇后司马氏昭月有婚约在先,而后建国立业,帝后永结同心,龙凤呈祥,乃国之幸事!
朕恐世人不容,备受非议,致使皇后委屈,特赐程家嫡长女之身份,封她为后,以护她百年无虞。
朕若先行西去,恐无法护全皇后,特立下此昭,警示后人。
昭月之安,乃朕安之。”
云霄念完先帝遗诏,深吸一口气,将圣旨合上,“这道圣旨乃先帝病重之时所书,先帝特传老夫进宫,将圣旨交给老夫在宫外保管,以防他日不测。
老夫原以为是先帝多虑了,不曾想当真有人违背先帝圣意,拿太后的身份大做文章!
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先有的帝后婚约,后有的千凤国!
先帝早在前朝还未覆灭之时,便与司马氏九公主有了婚约在身!
太后乃先帝所封,无人有废后之权!谁若再提前朝余孽,便是违背先帝圣意,视为大不敬!”
皇上闻言彻底傻眼,如同石化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群臣唏嘘不已,立马磕头赔罪,“臣知罪!”
千凌昱那双黑眸中似有烟雾笼罩,闪烁着光泽,父皇对母后真是用心良苦,直到最后仍放不下母后,甚至为她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但愿母后能理解父皇的用心良苦,早日解开心结。
柳雨璃握紧千凌昱的手心,以示安慰,原来云霄前辈手中确实有先帝遗诏,可惜并不是继位诏书,而是护妻诏书。
太后程家嫡长女的身份原来是先帝的手笔,只怕太后也被蒙在鼓里。
先帝这道旨意,足够震慑满朝文武,也算是为太后的身份正名,再也没人敢拿太后前朝公主的身份说事了。
昭月之安,乃朕安之。
短短八个字,纸短情长,情深意重,实在令人为之动容。
只是……
先帝病重之时,既然能想着护太后周全,又怎会不为他最疼爱的嫡子铺路?
想到这里,柳雨璃更加确信先帝定还留有后手,不知玄机究竟留在何处?
眼下,还是先解决这个将死之人再说,算着时辰,火候也差不多了。
皇上面色惨白,坐在龙椅上仍心有余悸,好在父皇留下的遗诏只为护住太后,并未提及立储之事,不然就完了!
柳雨璃眸光瞥向皇上身侧的李全,两人眸光相对,李全心领神会。
“皇上,该喝药了!”李全在一旁给皇上顺着气,提醒道。
皇上有些喘不上气,皱眉问道:“晨起不是刚喝过药吗?怎么又喝?”
“这是凝妃娘娘为皇上熬的养气凝神汤,最是滋补。”李全将冒着热气的汤药恭敬呈上,“这太和殿一时半会儿可离不开圣上,难为凝妃娘娘有心了!”
皇上接过汤药,吩咐道:“准备纸笔,研墨。”
事不宜迟,还是尽快立储,好让楚王断了念想!
“是。”李全一口应下,瞧着皇上将汤药尽数饮尽,这才不紧不慢地立在案前研墨。
皇上强撑着身子挪到案前,刚提起笔,一股鲜血从喉中喷涌而出!
鲜血溅射在龙案上,打湿了还未书写的圣旨,就连身上的龙袍也被鲜血浸湿。
众人惊慌失措,李全喊道:“圣上!圣上这是怎么了!太医!穆太医!快来瞧瞧!”
穆辞连忙上前为皇上诊脉,表情甚是凝重,“皇上中毒了!皇上近日膳食可有不妥?”
“皇上方才服下凝妃送来的汤药,莫不是汤药有问题?”李全端起尚有余温的药碗递给穆辞。
穆辞轻嗅汤药,语气坚定,“这药中果然有毒!并且剂量极大,足以要人性命!”
李全哀嚎道:“是凝妃!定是凝妃害死了皇上!”
太和殿中瞬间乱作一团,众人不知所措。
柳雨璃眸光微冷,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与前世一般无二。
前世在自己的筹谋算计之下,皇上也是死在凝妃的手中。
皇上死了,凝妃死了,剩下无父无母的五皇子过继到自己膝下,继承大统。
今时不同往日,虽然皇上和凝妃的结局与前世相同,但五皇子注定与皇位无缘。
九五至尊之位也该物归原主了。
柳雨璃神情有些恍惚,眼皮沉重,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整个身子似是虚脱一般,瘫软无力,忽的倒在地上。
“璃儿!璃儿!”
耳边回荡着容楚的呼喊声,她却再也无力答应了。
皇上身中剧毒,楚王妃又突然昏了过去,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措手不及。
眼看皇上大势已去,终成定局,群臣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五皇子身上。
若皇上执意要立五皇子为储君,皇命难违,他们也不敢不从。
除非,楚王谋反……
群臣心中隐隐有些期盼,又有些担忧,真是造化弄人,非要把楚王逼上这条不归路!
当年先帝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把皇位传给昏庸无能的皇上?而不是传给天资聪慧的楚王?
听太后和楚王所言其中定有误会,但这么多年过去,先帝未曾留下只言片语,皇上毒害先帝又不曾留下证据,不过是妄加揣测。
即便是太后下了罪己诏,时隔多年,谁又能证明先帝是要传位于楚王?而不是太后明哲保身之举?
如今,只能等楚王谋反,走上那条不归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