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执起茶盏,“二皇子最近可有动静?”
陶恒答道:“听方儒说,二皇子把自己关在府中,哪儿也不去,很是颓废消沉。”
柳雨璃轻抿一口清茶,缓缓开口,“他手刃亲父,母亲被人毒死,手足兄弟离去,这接二连三地打击,换做旁人也会一蹶不振。”
“自作孽不可活,他也算是咎由自取。”陶恒冷哼一声。
“既然活得如此痛苦,就送他解脱吧。”柳雨璃声音极轻,说出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陶恒应声,重新审视眼前的清冷女子,谈笑间定人生死,这才是真正的柳三姑娘。
“姑娘手段了得,毒死沈贵妃也做的不着痕迹。”陶恒佩服不已。
柳雨璃秀眉蹙起,“沈贵妃的死,不是我做的。”
“不是姑娘做的?”陶恒诧异不已,他一直以为是姑娘布局毒死的沈贵妃,看姑娘这反应,难道是另有其人?
“若是我做的,又何必瞒你?”柳雨璃坦言道:“更何况,二皇子的身世没有大白天下,我怎会舍得沈贵妃死?”
陶恒心生疑惑,“姑娘所言极是,我原以为珍妃是姑娘的人。如此看来,倒是与姑娘无关。总不能是珍妃自己想要了沈贵妃的命?”
“沈贵妃向来嚣张跋扈,树敌无数,想要她死的人不在少数。”柳雨璃语气一顿,“不过,珍妃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那是何人在背后指使珍妃,姑娘可有眉目?”
“太后、凝妃、珍妃、兰嫔都想她死,更想二皇子死,但迫不及待让她死的人,只有一个。”柳雨璃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孤傲的身影。
“沈家潇郎?”陶恒立马想到关键,“原来是他,也只有是他。沈家潇郎早已谋划好一切,他从一开始便想隐藏真相,保全沈家,所以才杀人灭口。”
“他如今抽身而退,倒是给我和王爷留下一堆烂摊子。”柳雨璃轻揉眉心,自己还是低估了沈潇然的心计。
他想杀母仇人去死,不连累沈家族人去死,至于二皇子的身世如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害死他母亲的两个人都死了。
既替母报仇,又保全沈家,这两全之策,不愧是出自沈家潇郎。
就连陶恒都误以为是自己指使珍妃毒死的沈贵妃,想必宫里的其他人也会以为是自己动的手,比如凝妃,还有程太后。
她们定会无条件地帮助珍妃这个替死鬼害死沈贵妃……殊不知,珍妃是沈潇然的人。
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珍妃毒死沈贵妃未免太过顺理成章,事发后珍妃被处死,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蠢人行径。
难道自己疏忽了什么细节?
陶恒细细思量,忽然问道:“姑娘,一个后宫妃嫔是怎么与外臣串通一气的?更何况,珍妃的家世并不好,她在前朝并没有仰仗的母家。”
柳雨璃一时没有思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三皇子曾经来王府求得庇佑,被我拒之门外,他对这些事定一无所知。而珍妃又死无对证,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姑娘,这是阴谋……”陶恒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只怕,沈家潇郎不会善罢甘休。”
陶恒总觉得沈潇然还会卷土重来,依照他的心性,怎会真的远离朝堂,不问世事?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定是他蛰伏的假象。
一个无牵无挂,无情无义的人,世上再无任何东西能牵绊住他的脚步,这样的人最可怕。
柳雨璃微微有些心惊,当下还是先见到三皇子问清缘由,指不定还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次日。
三皇子再次来到楚王府,他接连求见多日,都被楚王避而不见。
没想到今日,他刚来到楚王府门前,便被府兵请了进去。
跟随着府兵七拐八拐,总算来到书房。
皇叔千凌昱身穿一袭玄衣蟒袍,立在书案前,正在往珐琅兽耳香炉中添着迦南香。
三皇子先行一礼,“侄儿千云哲见过皇叔。”
“来了?”千凌昱懒懒抬眼,示意三皇子落座,“坐吧。”
三皇子有些拘束,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他每次见到皇叔时,都难免紧张。
许是因为上次,他被皇叔带去拉练一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千凌昱点燃迦南香,在主位坐下,看着三皇子问道:“你接连几日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侄儿不受父皇宠爱,母妃又刚死,侄儿在宫中举步维艰,还求皇叔庇佑!”
三皇子起身,冲千凌昱行起大礼,“侄儿定为皇叔马首是瞻。”
千凌昱靠着椅背,语气慵懒,“虽然你唤我一声皇叔,可你我之间的交情不深,本王为何要帮你?”
三皇子莫名的紧张起来,“还请皇叔念及你我叔侄情义……”
“本王的皇侄有四五个,你又并非最聪明的一个,本王没有理由帮你。”千凌昱审视着局促不安的三皇子,眸光淡淡。
三皇子心一横,干脆跪在地上,保证道:“侄儿蠢笨,不讨皇叔喜欢。虽然不是最聪明的一个,但侄儿定是最听话的。从今日起皇叔的话,侄儿定唯命是从,还请皇叔垂怜!”
“很好,但愿你能说到做到,可别让本王失望。”千凌昱薄唇微微勾起。
三皇子松了一口气,连连保证,生怕千凌昱再反悔。
“你且起来再说话。”千凌昱手腕微抬。
三皇子重新落座,这次倒没有方才那般紧张,他暗自打量着书房中的精致摆设,只见书房西侧的隔帘后,摆放着一曲花鸟屏风,展开后竟达十扇,扇间用走马销相衔,无不彰显尊贵。
只是,屏风后好像有个人影,但看得并不真切。
千凌昱的目光落在屏风上,又看向三皇子,“珍妃生前,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三皇子收回视线,面露哀伤,“母妃并未不妥之处,我也不知她为何要毒杀沈贵妃,结果害人害己,还连累得我也不招父皇待见。”
若不是父皇每次见到他,都如仇人一般,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地投靠楚王。
不过,投靠楚王的关键还是因为母妃生前交代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