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然那张俊脸上掩不住的清冷孤傲,“你在胡说什么?”
柳雨璃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一介弱女子,又是初次进京,沈大人为何总把我当做犯人般针对审问,不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众人的同情心被柳雨璃激起,议论纷纷,早听闻沈家潇郎不通人情,没想到居然会当街为难一个小姑娘。
沈潇然看着柳雨璃一脸委屈,明明哭不出来却硬要拿着帕子拭眼角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柳三姑娘,每次都令人出乎意料。
这时,魏映雪挤进人群,“表妹!你跑哪儿去了?让我好找!可是谁欺负你了?”
魏映雪正准备质问站在一旁看戏的沈潇然,却被柳雨璃推着走出人群。
“没事了,表姐,我们快走!”
两个姑娘急忙上了后边的马车,人群这才散去。
沈潇然低头看着右手上的一排小牙印,原本的气恼,不知为何突然烟消云散。
情急之下她居然咬了自己。
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能做出来的事,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柳雨璃坐在马车中,仍心有余悸,这沈潇然,还真不好糊弄。
若真被他发现端倪,可就麻烦了,还是早些离京罢。
不过,在离京之前,要妥善安排一番,才能安心离去。
次日,柳家。
后院的大门已被堵上,这座偏院虽然不大,但胜在精致,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
院子的布局和姑臧县县衙后院有些相似,足够他们一家居住。
明日启程回凉州,魏云锦和书香出门采买,柳清瑶去宁远侯府辞行。
柳洛尘去拜访原先的凉州学政高肃之,现下是翰林院侍读学士。
柳雨璃来到书房,虽说是书房,却还未放置一本书籍,只有一张书案和几把木椅,待来日回京后再置办也不迟。
瞧陶恒趴在案上打盹,柳雨璃唤道:“先生。”
陶恒睁开睡眼,“姑娘寻我,可有要事?”
“有一事想托先生帮个忙。”柳雨璃坐下身子。
“姑娘但说无妨。”陶恒睡意全无。
“先生去寻我小舅舅,让他想个法子,把凤鸣山脚下我外祖母置办的庄子给卖了。”
陶恒有些不解,“卖了?为何给卖了?若他问我,我该如何应答?”
“就说风水不好。”柳雨璃微微挑眉,“总之那山脚下的庄子,留不得。”
“姑娘居然懂风水?”陶恒坐直身子,刚想讨教一番,却被柳雨璃的眼神给堵了回来。
“不懂可以学。”柳雨璃拿出昨日特意买来的一本书,“这本看风水的书,你先学学。”
“现学现卖?”陶恒满脸惊奇。
柳雨璃狡黠一笑,“唬小舅舅足够了。”
陶恒翻开书,看了一个时辰之后,便起身去寻魏惊风。
京郊城外,凤鸣山。
山峦起伏,群峰耸立,薄雾如轻烟般缥缈,丝缕不绝。
山脚下树木苍翠,花香弥漫,春意盎然,各家各户的庄子错落有致,坐落在山脚下。
陶恒和魏惊风牵着马,沿着曲折的花径而行,往魏家庄子走去。
“今日怎么有空要来我家庄子坐坐?”魏惊风一脸好奇。
“这几日都快把我给闷坏了,听闻凤鸣山春色甚美,所以出来走走。”陶恒随口答道。
魏惊风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庄子,“前边那处就是我家的庄子。”
陶恒看了看庄子的地势,连连摇头。
魏惊风皱眉问:“你这是什么反应?”
“恕我直言,你家这处庄子,不好。”陶恒面露忧色。
魏惊风有些不悦,“怎么不好了?你莫要胡言乱语!”
“背阴之地,乃风水不佳。”
陶恒指着那庄子后郁郁葱葱的树林,“庄子乃物舍之地,须阳光照射,乃光明之地,风华之属。”
魏惊风听得一头雾水,“你莫不是吃酒吃多了?怎么变得神神叨叨的!”
“非也非也!”
陶恒再次看向被林荫遮住大半的庄子,“庄子采光不佳,光线暗淡,则属气运呆滞之意……”
说到这里,陶恒突然忘词了,那书中是怎么说来着?
“不信你去瞧瞧,站在林荫处,是不是觉得阴嗖嗖的?”
陶恒故意支走魏惊风,借机看了一眼提前写在手心的小抄。
“废话!站在林荫处肯定凉快!”
魏惊风并不好骗,刚转过身来,陶恒便立马缩回手,背在身后。
他故作高深莫测,接着说:“气之不通,灵之不安,属风水不佳之地。”
“什么气?什么灵?莫名其妙!”
魏惊风嗤之以鼻,“你上次扮成算命先生,这次又扮成风水大师,你还扮上瘾了!”
陶恒却一脸认真,“我不是胡说的!你们这处庄子,风水不佳,还是早些卖了吧!不然会出大事!”
“哼!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本事!我们家前边还有一处庄子,你不妨一并都瞧瞧?”魏惊风想知道陶恒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这处庄子虽然不朝阳,但前边那处庄子可是朝阳的,他倒要看看陶恒能说出朵什么花来。
“请魏公子带路。”
两人走了不久,又来到另一处庄子门前。
陶恒打量着庄子,回想着刚才看的风水书,又连连摇头。
“这庄子很是朝阳,采光又好,难道又有什么不妥?”魏惊风没好气地问。
陶恒面色凝重,“此庄子乃三面见光,表漏财之属,乃遭人觊觎之意,家宅难宁,子孙坎坷。这处庄子也卖了吧!”
魏惊风气恼不已,“若不是咱俩昔日有交情,我今日铁定要揍你一顿!”
陶恒双手一摊,“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还想揍我?”
魏惊风上下打量着陶恒,又围着他转了一圈,“这位先生,你莫不是闲来无趣,拿我寻开心的?”
“这位公子,你看我像是个闲人吗?”陶恒撇了撇嘴。
魏惊风一脸不满,“刚才那处庄子,你说采光不好,背阴之地。这处庄子,你又说三面见光,家宅难宁?怎么说都是你的理!到底是见光好,还是背阴好?”
陶恒一时语塞,又劝道:“总而言之,这两处庄子,我劝你还是都卖了罢。”
“就你这三言两语,我家就要卖庄子?简直是荒谬!”魏惊风背过身去,根本不信陶恒所说。
陶恒无奈叹气,“既然如此,那陶某只能实话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