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看向婢女,“你若想把点心全买下,是不可能的。这袋点心,你拿去给堂姐。”
魏映雪将点心塞进婢女怀中,“还不快滚?”
婢女不情不愿地拿着淋了蜜汁的点心,往柳静婉方向走去。
婢女走远后,柳雨璃附在魏映雪耳边,问道:“表姐,你看到那棵树上的蜂巢了吗?”
魏映雪抬眸望去,只见柳静婉和几个女子站的那棵大树上,居然挂着一个蜂巢。
魏映雪立马明白过来,“表妹啊表妹,还是你聪明!”
柳雨璃从地上捡了两颗石子,递给魏映雪,“表姐,你有几成把握?”
“这可难不倒我。”魏映雪接过石子,在手心里颠了两下,等待着时机。
刚才停在街边的马车,车帘被人掀起,只露出一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却久久无人下车。
就在婢女将点心递给柳静婉的那一刻,魏映雪手中的石子倏地两下,击中树上的蜂巢。
受了惊的蜜蜂涌出蜂巢,转了两圈,被淋了蜜汁的甜香吸引,一股脑地飞向柳静婉。
一阵“嗡嗡”声响起。
树下的女子们抬头看去,只见黑压压一片的蜜蜂,扑面而来。
众人大惊失色,捂着脸,掩着面,挥舞着帕子,生怕被蜜蜂蛰住,一时间乱成一团。
蜂巢里的蜜蜂被淋了蜜汁的点心吸引,一涌而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紧跟在柳静婉身后。
柳静婉惊呼出声,甩着帕子赶蜜蜂,样子好不狼狈。
周围百姓纷纷围观看起热闹,这些官家小姐落荒而逃的模样,当真是罕见。
柳雨璃回头寻魏映雪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表姐!表姐!”柳雨璃冲人群唤了两声,并无人回应。
柳雨璃穿梭在人群中,也没寻到魏映雪的身影,许是这会儿人太多,被人群给冲散了。
或许,表姐已经回到马车上了。
柳雨璃挤出人群,跑向街边的马车,透过车帘看去,马车里好像有人。
柳雨璃连忙踏上马车,掀起车帘,笑道:“表姐,你刚才可真厉害!”
“……”
柳雨璃定神一看,只见沈潇然端坐在马车中,右手放在膝上,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三姑娘,好巧。”
“你,你怎么在这里?”柳雨璃神情一滞。
沈潇然和二哥他们不是去玉湖水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苏州人,经常光顾这家苏州点心。”沈潇然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那姑娘为何会在这里?”
柳雨璃有些心虚,“我也是来买糕点的。”
马车中的人不是表姐,居然是沈潇然,这是怎么回事?
“三姑娘好胃口。就算受了风寒,也阻挡不了这贪吃的嘴。”
沈潇然上下打量着精神抖擞的柳雨璃,似笑非笑,“不过,瞧你这模样,倒不像是病的起不来床。今日为何不去赴宴?”
柳雨璃轻咳一声,看来二哥他们是借口自己受了风寒,才没去赴宴的。
于是,她扭头看向别处,声音柔了几分,“我确实是身子不适。”
沈潇然放下车帘,意有所指,“三姑娘刚才出主意戏弄那些女子时,可没有这般柔弱。”
“说来也是奇怪。我每次见三姑娘,你好像都是在做坏事。”沈潇然双手环胸,眸中带着一丝探究。
柳雨璃反问道:“眼见就一定为实吗?”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潇然的嗓音冷了几分,他总觉得眼前的少女古怪,又说不出是哪里古怪。
“去年替考案,贡院放榜那日,姑娘为何提前十日定下茶楼雅间?还有那卖鸡蛋的老妇人,也是你授意前去。难道你知道什么?”
这是沈潇然心中一直以来的谜团,他总觉得替考案和柳家脱不了干系。
首先排除软弱无能的柳文杰,再排除憨厚耿直的柳洛尘。
柳家唯独剩下陶恒,还有这位古怪的柳三姑娘。
当初陶恒假扮算命先生,虚张声势,引天下学子慕名前去凉州。撇开别的不说,陶恒虽然足智多谋,但他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这点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单靠陶恒一人筹谋替考案这局棋,不太可能。
若说是西凉王,当时他远在边关,和陶恒交集不多,也并非是西凉王主谋。
他总觉得背后还有一个人,在筹谋这一切,但此人太过隐秘,实在是无从查起。
直到和亲郡主柳清瑶一事,兵行险招,谋得郡主身份,他便更加笃定,此人一定和柳家脱不了干系。
这置死地而后生的冒险手段,和替考案简直如出一辙。
整个柳家的人,他都排查过,唯独剩下柳三姑娘,令人怀疑,又不敢置信。
“我听不懂沈大人在说什么。”柳雨璃故作疑惑。
沈潇然眸光锐利,“听不懂?”
柳雨璃话锋一转,“不知沈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家的马车上?”
“你莫不是病昏了头,连‘沈’和‘魏’两字都分不清了?”沈潇然身子微微前倾,指了指车门上的挂牌。
柳雨璃仔细一看,确实是个沈字。
她暗自懊恼,刚才只顾着看柳静婉的笑话,竟然上错了马车。
“是小女唐突了,告辞。”
“等等。”
沈潇然手中的玉箫横在车门前,挡住柳雨璃的去路,“我话还没问完,替考案,你究竟作何解释?”
柳雨璃不愿再和沈潇然闲扯太多,言多必失,他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了,还是想个法子脱身才好。
柳雨璃看着面前那双白皙的大手,一口咬了下去,触感冰凉。
“你!”沈潇然猝不及防,吃痛松开手,手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柳雨璃趁机跳下马车,沈潇然也跟着下了马车。
柳雨璃指着沈潇然,“你这人好生奇怪,是不是都察院里的人都如沈大人这般,整日疑神疑鬼,看谁都是犯人?”
沈潇然皱起眉头,负手而立,更显孤冷出尘。
周围人听闻动静,纷纷围了过来,一看是沈家潇郎,更加好奇。
柳雨璃一脸无辜,楚楚可怜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绣花、女红、连杀鸡都不敢看,我哪儿有那么多的坏心思!不知小女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沈大人,居然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强按到我一弱女子的头上。这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