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肃之趁机一口咬住黑衣人的胳膊,死死咬住,不肯松口。
黑衣人的胳膊被咬出血,吃痛出声,“啊!”
高肃之又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试图逃跑,又被黑衣人手疾眼快地一把扯住衣领。
“想跑?”
黑衣人恼羞成怒,将药瓶贴在高肃之嘴边,尽数倒进嘴里。
高肃之口中含住药水,死活不肯咽下。
“高学政!”
就在这时,陶恒破门而入,趁黑衣人愣神之际,挥拳而出,猛然打向黑衣人面门。
拳头带风,呼呼作响,一拳比一拳狠厉,猛攻黑衣人的要害之处。
一记记沉闷的重拳,如同雨点般打落在他的身上,黑衣人毫无还手之力,渐渐招架不住,踉跄后退,只好越窗逃走。
“就这身手?还敢出来当刺客?”
陶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抖落了两下衣袍,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高肃之。
“学政,你怎么样?”
高肃之口中的药水还没咽下,连忙一口吐了出来,“水!水!”
陶恒手忙脚乱地给倒一杯水递过去,“你喝药了?”
高肃之只觉得口中发麻,苦味溢出,连连漱口,连漱两杯水后,苦味散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肃之打量着陶恒,有些不可思议道:“你居然会武功?”
陶恒干笑两声,“略懂皮毛。”
高肃之接着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外边,不过打个盹的功夫。再睁眼就瞧见你屋里灯灭了,我还以为你睡了呢!又隐隐听到房中有动静,这才赶来!”
陶恒有些不满,“你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若早喊声救命,我早就来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没命了!”
高肃之面露尴尬,就算死,他也要慷慨赴死,岂能丢了读书人该有的风骨。
“我怎知你在外头,这黑灯瞎火的,贡院里哪儿还有人?”
“不过,还是要多谢南城先生救命之恩,请受高某一拜!”高肃之长揖到底,感激不已。
陶恒也不客气,他受完一礼后,大大咧咧地坐下,“我既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可愿听我一言?”
高肃之瞧陶恒大言不惭的模样,无奈道:“南城先生尽管开口。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公私分明,不可混淆。你莫要借机提出无礼的要求。”
这个陶恒做事向来不按章法,更不拘泥于小节,自己还是头一次和这种人打交道。
陶恒失笑出声,“你还真是个刚正不阿的老学究!”
“今晚的阵势,你也见到了,有人想要你的命。我早知会如此,所以特在暗中保护你。”
陶恒恢复正色,“我只想给你指条明路,明面上的事,交给你和柳通判。暗中的事,交给我。如何?”
高肃之走到案前,点亮烛火,昏暗的烛光映着他那张愁眉不展的脸。
“柳通判……他能行吗?”高肃之有些迟疑,“当初张原替考被抓,是柳通判亲自把他给放走的!”
陶恒解释道:“那是故意为之,避免打草惊蛇,不然怎么钓的出陈书生?”
“钓出陈书生?此话是何意?”高肃之眸底微微闪动。
陶恒扬起嘴角,“陈书生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李春生的代笔捉刀。李春生是我派去引他上钩的。不然你怎么会轻易抓住陈书生?”
高肃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这都是你安排的?”
陶恒点头,“是。所以,你可愿按我说的做?”
高肃之眸底掩不住的赞赏,他忽然对陶恒有所改观了。没想到陶恒吊儿郎当的外表下,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陶恒被高肃之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昂着头,义正严词地摆摆手,“高学政,先别急着赞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高肃之一阵恶寒,忍不住撇撇嘴,“你这人,让我说你什么好!还是先说正事吧。”
陶恒卖了个关子,“这件事也好解决。且听我娓娓道来。”
两人足足商量了一个时辰,直到丑时,陶恒才离开贡院。
次日。
柳文杰找上知州吴兴,扬言要彻查张原替考案。此案当初是西凉王交给知州府审理,看在西凉王的面上,吴兴也不敢推辞。
再加上,通判由圣上直接委派,辅佐州政,可视为知州副职,有直言进谏的权力。吴兴还是有所忌惮的。
翰林院学士杨志也不多问,眼看苍松县县令严禄大势已去,他何必再引火烧身。
最终在吴兴的默许下,柳文杰率领一队人马,来到张家庄子,捉拿张原。
早些日听说陈书生落网,张原又去城外的庄子上避风头。
正好被柳文杰抓了个正着。
张原被逮捕归案,面对陈书生的指认,他也只好全部招供。
他承认花一千两买通陈书生替考,今年二月考中苍松县县案首。
张原罪证坐实,革除功名,就罪论处。
对冒名顶替、重金雇请、舞弊情节恶劣者,往往被发配充军。
张德财在外急的团团转,只好找上刺史郑涛江。
不过也无济于事,郑涛江自顾不暇,又怎会去蹚这滩浑水?
张德财欲哭无泪,当初严禄答应过,替考一事,万无一失。如今他的妻弟陈书生居然亲口把儿子给供了出来,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张德财一咬牙一跺脚,又把苍松县县令严禄给告了,状告严禄以权谋私,贪财纳贿,公然纵容妻弟陈书生捉刀代笔。
柳文杰喜闻乐见,立马派人将严禄带回知州大牢候审,其家眷圈禁在家中,由差役把守。
如此一来,陶恒正中下怀。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处置了张原,又扣押了苍松县县令严禄。
真是大快人心。
陶恒将陈书生的口供递给柳雨璃,“姑娘请看。”
柳雨璃仔细翻看了几页,秀眉微蹙,“这口供上的人只不过是冰山一角,陈书生区区替考六次,就能让严禄家中的一面墙都塞满金子?这怎么可能?”
柳雨璃将口供随手放到书案上,嘴角微微扬起,“这次既然要闹,干脆豁出去,闹出点动静,让大家都热闹热闹。”
陶恒眸底一亮,“热闹?我最喜欢热闹了。不知姑娘可有主意?”
“主意有了。不过,你这教书先生得改个行当。”
“改什么行当?”
柳雨璃语气慵懒,“做几日算命先生,如何?”
“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