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然没有把两位各有长才的道长,放到站场上。
他们两位早在敌我双方对战之前,就与五百铁骑找那金矿去了。
对此,跟在皇帝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身在敌营的孙弥。
不过,已经见到皇帝的沈长岁知道了,现在打掉本雅汗一部的有生力量,皇帝考虑再进攻阿鲁太师了。
“陛下,不等抓到本雅汗吗?”终于在战斗结束两天后,追上皇帝的文臣心有疑惑。
皇帝扫了眼几位风尘仆的学士,漫不经心的说:“败兵之将追之无益。
现在已经收到阿鲁一部的消息,我军士稍作休整之后,直捣达达本部才是要务。”
对这帮儒生学士们,他是不满意的,眼光只放在他们眼睛能看到的那一亩三分地,却不知那些地能年年出息,全赖兵士于边关用命,拒敌于家门之外。
文臣们面面觑后,有人已经猜到些缘由,有人却完全理解错了方向。
但皇帝没给他们多少时间,已经在分派诸人点验俘获,因这战,几乎所有跟随汗庭的部落,都从四面八方冒出来请降。
人太多了,皇帝一点也不想收下他们,让近臣们出去安抚并让其放下武器自散而去。
正忙着打扫战场的沈长岁,被人叫去收点达达人放下的刀兵。
而来叫他的人,居然是林大学士。
沈长岁挺意外的,“您怎么也在随行队伍里?”他记得随军文臣,尽是南方臣子,皇帝故意带他们上战场亲历战事的。
林大学士道:“我主动上书请求的。
闻听你在医帐帮忙,趁此机会找你聊聊。走,边去点物边说。”
“您是要和我讲请开边市吗?”沈长岁已经猜到他的来意。
林大学士赞赏的颔首:“以我官军之锐气,寻到达达主力重创其部当不在话下。
以往出塞扫虏,很难寻找到达达本部,但这次阿鲁收拢所有部落迁徒,等于给他自己套上了枷索,找到并逼他一战不算难事。”
“陛下布局在朝贡,边市……除非前朝皇裔尽灭,现今的太师被生擒。
而我方又能保持有连续几代优秀的智者,在草原行纵横之术。否则只杀几个北虏的重要人物,隔几年它还会再冒出一批。”沈长岁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从前与瓦仂及兀良三卫的边市,并不尽人意。
且还因执行过程中的疏漏,让对方细作更加活跃,更甚者走私者日增,利被商贾所得,朝廷却未得其利。
林表叔,您能保证再开市之后,剪净这些弊端吗?”
林大学士笑道:“所以才来找人集思广议啊。
岁哥儿,开边市有利于我北方生民。
你在潘先生那儿求学,又常理实务,应知迁都之后京城人口日益聚增。
但北方地贫粮少,日常之口粮,已经有了依赖南方之像,常以往必受掣肘。
开边市可互通有无,不仅带动北方桑棉,那草原上的牛羊能以低价为我所用,若五成农户都能用上驯化过的牛耕地,粮食亦会多收。”
据说,这孩子不仅带队打入北虏的汗庭,且还将去年被俘的兵卒串联起,彻底扰乱了本雅汗仓促间组起的阵战。
而且还能功归与上,让千余兵卒把亲率大军来救他们的皇帝,感激敬服到了骨子里。
还未入仕即简在圣心,将来必不可限量。借上疏之事把他引见给诸友,想来也算美谈一桩。
顿了顿,他又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待回京提不晚。
不过,补前边市的漏斗之法,我这边已有些想法,一会儿帮我参详一二可好?”
“能效此劳是我的荣幸。”沈长岁并未拒绝,多学点东西很不错。
林大学士又道:“嗯,还有一事,一匹布或绢到达边关,所过关口花费几何,终得利多少,不知你那里有无实数?”
“小叶的布有限,我家目前也没实力组车队贩货边关。”沈长岁心思一动,“不过院试之后,我倒可以走一趟一试。
但从灵河到宣大,或到蓟镇,经过的税关不知凡几,您是要我们尽数缴纳,还是学商贾们蒙混过关。”
林大学士道:“车马和些许人力由我帮你提供,两样所费结果,我都需要。”
没有实际的数目支撑,他的奏疏就如同水中捞月。“嗯,不过此事你还是勿要亲自操刀。
我看你大哥和甥女,也都善此道。且他们都读过书,到时每日将行止记录一下,也不成问题。”
“我需与家里商议。”沈长岁虑的是两个亲人长途贩货的危险值。
林大学士并未要他马上答应,但在几天之后返回临时大营,他见到沈小叶也在此后,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沈小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当作实验的目标,但知道了也不会反对,归家后她是要开发些边地的生意。
此刻,她一看到两位道长出现,立刻就找青溪道长问:“小猫儿已经睡了好几天不醒,还请道长教我叫醒它的办法。”
她还想请恒溪道长帮着给小玄猫看诊,前两天找医帐的大夫问了句,老头一听是只猫,都气的把她赶走了。
“无事,再睡个几天自会醒来。”青溪道长给师弟使个眼色就溜走了。
当恒溪取一丹药喂给小玄猫时,沈小叶终是起疑:“它受了内伤?”
“没伤,但不知是否中了师祖的符阵,怎么扎它针都不醒。
这瓶丹药留给你,每隔七天喂它一次,保持它生机。”恒溪道长也没办法。
沈小叶急道:“它会一直不醒吗?丹药吃完您还给吗?”
恒溪道长有一点点不确定,但小猫儿正常的呼吸和体征,都显示它没事,“不会,吃完后你上太虚观拿去。
我这边接了皇帝的任务,不能与你一路回灵河。”
沈小叶半信半疑,不禁问:“你们该不会去探矿吧?”
恒溪道长点点头,“看见了吗?皇帝带着一队百户官进帐议事。”
沈小叶:“没看见,议军情或发奖不是很正常吗?”
“那些是新任的百户,且是你舅舅联络上,被皇帝救的人。”恒溪道长干脆挑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