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勤王的商团队伍,从十月底就开始陆续出发。总兵力为第三团和第四团,以及其他小队的专业兵种,共计八千人上下。
陈济云和陈济方兄弟,亲随第一批队伍先行。出发时,陈堂等人亲自为他们送行。
在黄浦江边的码头上,云、方兄弟拜别了陈堂,转身登船起航。谁也没能想到的是,这一拜竟成永别!
众人还没想到的是,此次分别之后,商团也就此被分成了南北两军。当两兄弟率北军南返时,竟是数年以后的事了。
随后约历两旬时日,商团北上的后续各队均已分批完成运送,齐聚海州,并在云台山下设立营地。
云台山营地是商团在淮河以北建立的第一个营地,并一直沿用。此后,凡经海州输送的人员和物资,多在此汇集,这里也成为商团北军重要的保障基地。
商团主力分走一半后,陈堂便将主要精力放在了余下队伍的整顿上了。既要调整部署,巩固苏南防务。更要继续招募新勇,抓紧操练,弥补留下的空缺。
此外还要不断组织运输补给,增派兵员,为商团北军提供后援。
再说说太平天国北伐军的情况。
正如陈济方所预料的那样,进入直隶以后的北伐军,虽然继续取得了几场胜利,但始终处于不断的行军转移之中,十分疲惫。
而此时直隶境内的清军,却是越聚越多。北伐军将领们已经意识到继续进攻京师的困难,便决定转向先占据天津,再作打算。
谁料在途经沧州时,北伐军遭到当地乡勇、民众的顽强抵抗,伤亡竟达数千人。被复仇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的太平军,随即对沧州进行了屠城。
被焚毁的沧州城,为太平军留下了恶名,也成为北伐的一个转折。从此他们在北方地区,遭遇到各地民众的自卫和抵抗,处境更加艰难。
离开沧州后,北伐军继续前进,但进至静海、独流和杨柳青一带,便已成为他们北上的极限。
在这里,北伐军与陆续围来的清军连续展开激战。并试图固守此处,等待南方的增援。但由于长期的苦战,缺乏补给,难以继续坚持下去。
终于,在咸丰四年年初,北伐军向南突围,且战且走一个月后,到达河间府阜城县。而清军也紧追其后,将阜城包围。
而商团北军,在海州完成休整后,于十二月初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
云、方兄弟率领商团北军大部,先向西开进。在徐州府宿迁县内设立营地,并留陈经山统领着第三团驻扎,以防备已占领庐州的太平军。
随后,陈家兄弟亲带第四团沿运河继续北上。当北伐军从静海突围南下时,第四团已进入了山东境内。
他们原本准备继续北进,但没多久便传来新的消息。之前便早就有传闻说,太平天国要出兵增援北伐,如今消息证实,其已到达皖北。
于是,身为客军的商团第四团,便滞留在济宁州鱼台县待命,准备截击这第二路北伐军。同时传令第三团主力前来汇合。
随着消息不断传来,称第二路北伐军不断北行。云、方兄弟又带着第四团开拔向南,拟在黄河一线堵截太平军北渡。
至二月中旬,商团的三、四两团,会齐于徐州府砀山县的黄河北岸。恰在此时,斥候来报,黄河对岸发现有数万太平军开来——商团北军终于与太平军相遇了。
此时的情况是,商团在砀山的兵力约六千人,实力处于弱势。而黄河正处于枯水季节,且河面封冻,利于太平军北渡。
与在九江、镇江和上海作战时的情况不同,商团北上其实并没有拼命的动力,只是不得已的需要而已。因此从一开始,陈家兄弟就已定下要保存实力的策略。
这就决定了,在即将发生的战斗中,商团的战术选择。
作为战场主要指挥者,陈济方面对数量是自己七八倍的敌人,决定发挥自身火器的优势。因为在砀山的商团中,有一支特殊的队伍。
那是商团新组建的第一个炮兵营,也是陈济方的心头宝贝。
商团的专业兵种多采用“三三制”,炮兵也不例外。
炮营下辖三个哨,每哨三队。每队拥有两门火炮,全营共18门火炮,装备为法制6磅和12磅野战炮。
其中6磅炮,在前面已经介绍过。法式12磅野战炮,口径4.78英寸,15倍径,炮重1,350磅,最大有效射程1,000码。
这种前装线膛炮,其射程虽然不及6磅炮,但威力却大得多。并也可以发射实心炮弹、霰弹、开花弹等多种弹药。
陈济方拟定的战术,就是要以这个炮兵营为主要战力,甚至将其他单位的火炮都加强给了它。共集中了24门火炮。
这些火炮,被全部隐蔽的安置在北岸的预设阵地上,拟待太平军渡河时进行火力打击。而商团的其他队伍,则埋伏在炮兵阵地周围,负责保卫他们。
在南岸的太平军中,此前并没有同商团交手的经验。更没有想到商团能出现在北方战场。他们以为对岸阻拦他们的只有清军或其他地方乡勇。
因此吃了大亏。
太平军在占据砀山县城两日后的清晨,开始了渡河的行动。他们先派出了一支旅级的小股部队,未遇任何干扰就到达了河对岸。
见此状况,以为无事的大队人马,便大喇喇的开始了渡河。
而这时,北岸的炮声响起了。
被半渡而击的太平军,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在河冰面上毫无任何掩护的被炮火摧残着。除了被炮弹杀伤的,惊慌失措而落入冰水的太平军,为数更多。
当太平军大队终于退出商团的射程范围后,这批渡河中的太平军,大多已伤亡殆尽。
商团所在的方位也已明晰,随即先前已渡过河的那数百名太平军,便发起了冲锋。他们立刻遭到了步枪密集的射击,并在商团随后的反击中被全部歼灭。
这一番下来,太平军便损失了千余人,大段河面的冰层也被炮火轰开,再要从此处过河已难上加难。而商团这边,全无一人伤亡。
接下来,两军隔河对峙一日后,太平军便开始向上游移动,寻找新的渡河点。
对此,陈家兄弟也早有预料。除派出小队骑兵前去斥探、袭扰外,主队按兵不动。太平军愿意在哪过河就在哪吧,反正这一仗我们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