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赵曜所料,皇帝并没有废太子,而是废了镇国公,并且囚禁他于镇国公府。
太子虽然没有被废,但是也被软禁在东宫,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不仅如此,他身上所有的职务全都被撤走。还有,不少拥护太子的大臣也都罚了,贬职的贬职,撤职的撤职,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
朝中的太子一党因为这件事情,被削弱的七七八八。
太子一党出事,最开心的自然是代王一党。
代王府里,代王正在和宣平侯父子把酒言欢。
“舅舅,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快过。”代王只觉得心中一口恶气狠狠地出了,“可惜,父皇没有废了他。”
宣平侯的心情也大好。他笑着说:“虽然太子没有被废,但是也形同虚设了。”如今的太子只有储君的虚名,没有储君的权利。
“现在就等老四回来了。”代王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楚王早日回京,“只要老四带着赵暄偷铜一事的证据回来,赵暄就彻底废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楚王一定能带回证据。拥戴楚王的大臣也在眼巴巴地等着楚王回来。虽然之前传说楚王遇刺沉江,下落不明,但是大多数人认为楚王没有死,毕竟至今没有找到楚王的尸身。
“也不知道楚王什么时候能回来?”宣平侯微微蹙着眉心,表情有些凝重,“我担心楚王没有那么容易回来,我还担心楚王已经落入太子他们的手中。”
代王听到宣平侯这么说,喝酒的动作顿住。他忙放下手中的酒壶,脸色大变道:“舅舅,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在朝堂上,太子被软禁,镇国公被废的时候,你看他们两个的脸色有半点惊慌吗?”当时,宣平侯特意观察太子和镇国公的脸色,“他们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代王仔细地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况,太子和镇国公他们的确表现的太过镇定。
“舅舅,你的意思是太子和镇国公他们完全不在意这次被父皇惩罚?”
“没错,他们早就料到这次的结果。”宣平侯越说脸色越凝重,“太子和镇国公他们不把这次的惩罚当做一回事,那就是楚王已经落入到他们的手中,或者楚王已经被他们杀了,又或者楚王根本没有找到被偷走的铜的下落。”
代王听了,眉头直皱,脸色也变得沉重:“老四不会那么没用,被赵暄他们抓到吧?”
“如果楚王没有落入太子他们的手中,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楚王没有找到被偷走的铜的下落。”宣平侯一脸深思道,“从彭城中被偷走的铜事关太子和镇国公府的命运,太子和镇国公他们一定会把铜藏在隐秘的地方,不会轻易让人找到。楚王再有本事,也很难找到。”
他又说道:“只要找不到被偷走的铜,太子就不会被废。虽然现在太子被软禁在东宫,但是皇上不可能软禁他一辈子,等过几个月,皇上就会解除太子的软禁,届时太子还是太子。这就是太子和镇国公的底气。”
代王原本心情很好,听完宣平侯的这番话后,方才的喜悦消失的一干二净。他阴沉着一张脸,语气满是不甘:“就差一步。”
“希望楚王能找到被偷走的铜的下落。”宣平侯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老四那家伙阴险奸诈的很,说不定早就找到了那些被偷走的铜的下落。”代王这句话说的非常大声,像是在虚张声势。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楚王回来。”如果楚王真的没有找到那些被偷走的铜的下落,那这次就废不了太子。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要想再找机会废掉太子,只怕……
代王在心里祈祷:老四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你得带着被偷走的铜的真相和下落回来,到时候让我请你喝酒都成。
被宣平侯猜中了,太子和镇国公他们之所以不慌,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楚王并没有找到五华山。
楚王离开五华山的时候,安排了一些人留在桂花村,这些人中有楚王自己的人,也有太子他们的人。为的就是让太子和镇国公他们认为五华山没有任何异常,让他们觉得他并没有找到被偷走的铜的下落。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太子和镇国公他们的底气,那就是镇西军营。一旦皇帝真的废了太子,镇西军营就会反。不过,造反这条路是逼不得已才走。
没有达到走投无路的地步,镇国公和太子他们不会谋反的。造反不仅是大罪,而且名声也会坏掉。就算他们造反成功,天下人还是会骂他们是反贼,他们要一辈子背着谋逆的罪名。
镇国公府谢家可是百年世家,名声一向都好,哪怕是经历前朝的乱世,他们也没有起兵造反。因为一旦谋反,他们谢家几百年的清誉就彻底毁了,从此以后就会被冠上逆贼的名声。
再说,整个镇西军营也只有十几万将士,根本不是四大将军的对手。
镇国公心里清楚就凭一个镇西军营,根本不可能造反成功。就不说四大将军,只说皇帝手下的禁卫军,曾经都是跟皇帝打江山的,个个都骁勇善战。虽说他们有十几二十年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并不代表他们都变成了病猫。一旦有人造反,这些禁卫军将会变成大周最为凶猛的战士。
现在造反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等过些年,那就不好说了。等到那个时候,镇西军营就能与皇帝的禁卫军,还能跟四大将军的将士们抗衡。
镇国公府里,镇国公,不对,他现在已经不是镇国公,谢家家主正在和他儿子,也就是刚上任的镇国公说话。
被废除镇国公的爵位,谢家家主并没有因此憔悴,或者一蹶不振,相反他的气色非常好,神色也非常轻松。
“爹,宫里传来的消息,太子一切安好。”
谢家家主微微颔首道:“太子这次能沉住气就好。”
刚上任的镇国公道有些担心地说道:“爹,我怕太子忍耐不了多久。”
“忍不了也得忍,他要想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就必须忍。”
“爹,您也知道太子的性子,您让他忍耐一两个月,他能忍,但是您让他忍耐好几个月,估计他没有耐心了。”年轻的镇国公说道,“对了,太子还让我们赶快杀了景王,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气。”
“景王在金陵负责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我们无法动手杀了他,只能等他从金陵回来,才能动手除掉他。”对于这个坏了他们的事情的外甥,谢家家主也非常痛恨,但是现在的确拿景王没办法。
“爹,我们要是不想办法立马出掉景王,只怕太子会多想。”年轻的镇国公犹豫了下,又说道,“太子会认为我们放弃了他,改支持景王。”
谢家家主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他才开口说道:“让他怀疑。”
年轻的镇国公见他爹对此毫不在乎,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惊愕的神色。
“爹,让太子怀疑,太子会坏事的。”
“他不敢坏事,因为他还需要我们的支持。”谢家家主并不把太子当做一回事,“五华山那边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爹,五华山那边一切正常。”年轻的镇国公见他爹神色有些沉凝,心头微微一沉,“爹,您怀疑五华山那边出事了?”
谢家家主轻轻点了下头:“嗯。”
“爹,您多虑了,五华山那边不会出事的。”年轻的镇国公安慰道,“如果五华山那边出事,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我不放心楚王。”理智告诉谢家家主,楚王根本不可能找到五华山,但是他心底深处忍不住怀疑。“楚王的下落至今没有音信。”
“爹,不管楚王现在在哪,他都不可能在五华山。”五华山极为隐秘,除了谢家人,其他人根本无法找到。
谢家家主越想越不安,“还是派人亲自去看看。”
年轻的镇国公理解他爹的忧虑,“那我马上派人去五华山。”如果不派人去五华山确认那边没有问题,爹永远都无法安心。
“希望是我多想了。”楚王迟迟不现身,让谢家家主很不放心。但是,楚王要是回到京城,谢家家主心里还是会不安。不过,楚王要是不从五华山回来,那他就不用忧心。
“爹,这段时日发生太多的事情,让您多思了。”年轻的镇国公很是孝顺地说道,“爹,您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番。”
“镇国公府出事,你在朝堂上没有少受委屈吧。”朝中那些大臣惯会捧高踩低,如今镇国公府出事,年轻的镇国公在朝堂上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不用想也知道。
“爹,您放心,我能应付的过来。”年轻的镇国公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的。一直以来,他在外面,外人得知他是镇国公府的世子,都会对他三分客气。这次,镇国公府出事,他接任镇国公,在朝堂上受了不少白眼和委屈,这是他长这么大来,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他心中早就有数,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心中并没有觉得难受。
谢家家主欣慰地笑了笑:“对你,我一向是放心的。”儿子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虽然在行事上还有些稚嫩。
“爹,趁您现在不在朝中,有些事情是不是该……”年轻的镇国公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之前,您在朝中,被无数人盯着。如今您退回镇国公府,不再有人盯着您,您可以去做那些事情了。”
谢家家主点点头道:“我正有这个打算。”他说着,面上露出一抹沉思,“过段时日,就对外宣称我病了。”他现在不能病。他现在要是病了,就代表他对皇上的惩罚不满。等过段时日,他再病,时机就非常合适,还不会引起怀疑,只会让人觉得唏嘘。
父子俩又说起别的事情,聊了很久才结束。
金陵那边,皇帝派了楚英和沈虎过去。一是抓捕那边犯了事的人,二是为了镇压。
漕帮和盐帮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如果不派楚英他们过去,派其他大臣过去,只怕有去无回。派沈虎他们过去,不仅能抓到他们,还能铲除漕帮与盐帮的人。
李家和方家他们听了景王的话,舍弃了家族里的一些人,让他们出去顶罪。他们原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家族,保住他们自己,没曾想皇帝派来的人根本没有放过他们。
金陵的世家们,漕帮和盐帮的几家全都被一锅端了,一个都没有放过,就连支持景王的宋家也不例外。
他们反抗过,但是他们不是楚英和沈虎他们的对手。
当年扬州发生的事情,再次在金陵上演。但是,这次金陵的情况要比扬州更为严重。
这段时日,金陵的菜市口的地和金陵江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