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张海言嗤之以鼻,他对张海客阳光灿烂的表情极其不感冒,“把你的神情收一收,快要恶心我了。”
张海客恍若未觉,自顾自的重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含在嘴里,看着张海言的眼神有些轻蔑。
张海言轻哼了一声,见张海客面部表情十分平静,没被他的话刺激到,自觉没趣。
队伍渐渐归于沉寂。
齐苏见怪不怪的摇摇头,这两人,一言不合就会吵嘴,刚开涮他还会紧张,相处后齐苏才明白,这两个家伙 ,纯粹是闲得慌。
齐苏怕张海客的伪装被拆穿,低低地轻咳了声,须臾大步上前,张海客见齐苏走远,立刻抬腿跟了上去,到了第四层,环境又是不一样,人俑渐渐稀少,地方很空旷,齐苏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面前人面龟身的雕像。
这雕像通体漆黑,五官模糊,脖子非常的长,面部边缘有点柔和,脸上的表情很呆板,看的人很不舒服。
齐苏注意到,这雕像的四肢极其尖利,王胖子拍了拍雕像,一阵灰尘肆意飞扬,王胖子被灰尘呛了满头满脸,有点气急,“我去,这得积攒多少年的老灰了。”
刘丧很庆幸,还好他火急火燎的凑上去,不然被灰尘糊一脸的就是他了,听到王胖子的牢骚,刘丧笑吟吟道,“谁让你猴急的。”
张海客路过人面鸟雕像,停下驻足静静地抬眸打量,黑瞎子摸着下巴,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幅壁画,扭头询问张海客,“氏人?”
《山海经-海南内经》中有提到,“氏人国在建木西,其为人面而鱼身,无足”,山海经中的氏人国便是炎帝的后裔。
王胖子了解了氏人的来历,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牛阿小哥,你家的底蕴还真足。”
张海言看向齐苏,声音淡淡道,“这东西是小族长家的,张家曾经盗掘了炎黄的陵穴,就占为己有了。”
王胖子一脸惊悚,简直要怀疑他耳朵出现幻听了,“你们老张家牛逼,我是真服了,连咱们老祖宗都墓都敢盗,一点底线都没有,这样的家族不灭就没天理了。”
张海客摊摊手,满脸的坦然,似是没有听出王胖子话中的讥讽,“所以张家后来没了啊,或许这就是报应。”
齐苏隐隐的抽动着嘴角,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只剩下满满的敬佩,张海客实在太不拘小节了,当着祖宗坟随意吐槽自家祖宗,就不怕自家先祖从坟墓里爬出来揍他一顿。
王胖子估计也有同感,半响无言之后轻轻地感慨了句,“你们家的教育方式真让人大开眼界。”
张海客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在微弱的灯火中显得特别淡漠,齐苏为防在霍仙姑面前露出破绽,拉了拉张海客,“小三爷,我们耽搁的够久了,还是抓紧时间出去吧。”
对于齐苏,张海客从来生不出拒绝的意思,他反手拉住了齐苏的手腕,力道虽轻却不易挣脱,张海客凤眸微闪,轻声道,“和我一起。”
张海客离得太近,开口时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到了齐苏的脸颊上,齐苏耳根一热,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他甩动了一下手臂,缺发现张海客握的很紧,齐苏叹了口气,纵容道,“随你吧,要是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连累到我,你就完了。”
“不会,”张海客漫不经心道,“我会用命保护你的。”
话才刚说完,齐苏就用劲甩开了他的控制,不解风情道,“你的甜言蜜语是好听,不过小爷我的功夫也不差,真到了那关头,估计是我保护你。”
张海客抬起眸,无奈的扫了齐苏一眼,一脸的挫败,“我真想知道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木头,这个时候你不该被我感动的泪眼婆娑吗?”
齐苏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努力的幻想着自己满脸感动,柔情娇羞的画面,一时没有压抑住满头的黑线,齐苏抬着腿,踢了张海客一脚。
“小爷我走的是铁血真汉子风格,我还遗憾为什么没有一身肌肉呢,想让我变柔情似水是不可能的。”
齐苏最遗憾的就是他的身材十分的秀美,不像黑瞎子那样强壮有力。
“满身肌肉?”张海客没想到齐苏会语出惊人,声音里的震惊都快掩盖不住了。
他想象着齐苏长着鼓囊囊的肌肉,人高马大的场景,微微打着寒颤。
张海客听出齐苏说的很认真,短暂的怔楞过后,危机意识瞬间被拉满,轻咳了声,张海客故作平静道,”这样就挺好的,小族长你大概不清楚自己有多迷人。”
比张海客更惊讶的说张海言,他目光一寸寸的扫视着齐苏修长的身材,十分庆幸,还好齐苏没有付出行动。
张启灵脚下险些一个踉跄,他竟然不知道齐苏喜欢肌肉结实的男人,真是出乎人意料,视线下意识的看向了黑瞎子。
“看我做什么?”黑瞎子敏锐的捕捉到了张启灵的目光,脸上扬起了灿烂胜利的表情。
原来齐苏喜欢他这种风格的啊,黑瞎子嘴角的弧度愈发深了,张启灵的眉头一皱,干脆扭过了头。
旁边吃瓜的刘丧默默地扶好几乎要震碎的下巴,他小族长的外貌是长得很秀雅,但也不至于生出这样荒诞的念头吧,难道是物极必反?
刘丧的大脑乱糟糟的,都不晓得该怎么说,他只能希望有人可以掐灭齐苏古怪的想法。
气氛随着黑瞎子的谈话结束渐渐陷入沉浸,所有人凝神静气,跟随着张启灵的步伐踏上了古楼的三层,齐苏四下打量,发现这一层的摆设又变了,四周摆着许多的编钟。
编钟上有着历史沉淀的沧桑寂寥,齐苏扫了几眼,编钟的花纹比较繁琐,带着古朴的气息,一看就有很多年头了。
王胖子有几分眼力,他吞咽了几下唾沫,无法掩饰震撼,“卧槽,你们家是把周朝诸侯王的墓给倒了吧,这整套的编钟都可以媲美出土的曾侯乙那套了。”
霍仙姑的目光扫向编钟,显得兴致缺缺,她的目标远比编钟还重要。
齐苏的脑中灵光一现,他想到了周穆王,张家绝对去过瓜子庙了,要验证他的猜测很简单,齐苏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的翻看着编钟的形制。
每个王朝的编钟形制都不一样的,比如周朝的就是钮钟,一般而言,数量只有八个,而这里的编钟恰好就是八个。
齐苏的考古知识很全面,没一会儿就确定了这些编钟全部来自西周时期。
“是西周的产物,胖爷你眼力不错。”齐苏收好了手套,毫不吝啬的夸赞着王胖子。
王胖子骄傲的一仰头,“咱倒斗靠的就是眼力吃饭,没有一双火眼金睛早死墓里头了。”
张海客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霍仙姑,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张海客露出嘲讽的笑容,眼睛锐利的看着头顶的青铜铃铛。
齐苏也看到了头顶的铃铛,宛如一张纵横交错的蜘蛛网,齐苏的目光有些沉重,他很清楚触发了铃铛的后果,嘴唇紧紧的抿着。
齐苏暗暗咒骂,张家那些变态,到底对青铜铃铛有多钟爱,齐苏的身手不错,他阴沉着脸,从空间里拿出了准备好的细小石子,用着天女散花的方式投掷了出去,齐苏想快速毁灭头顶的青铜铃铛。
霎时间,这块区域仿佛下了一场小型阵雨,青铜碎片纷纷扬扬的掉落,随着青铜铃铛的破坏,编钟似乎也引起了影响,低沉的钟声在四周扩散,有些伙计承受不住声波攻击,耳朵里流出了血痕。
霍仙姑闷哼了声,嘴角缓缓溢出一缕鲜血,她的脸色惨败如纸,身体如破布般倒了下去。
“唔……”
张启灵忽然垂下了头,他嘴角有鲜血溢出,齐苏停止了动作,编钟的威力竟然比青铜铃铛还重,齐苏有点犹豫,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张启灵心很乱。
张启灵倔强的撑着身子,并未吭声,用鼓励的目光激励着齐苏继续。
刘丧的问题最严重,因为他耳力远超常人,耳朵受到的伤害是其他人的几倍。
齐苏咬紧了牙关,身形一闪,脚下继续在铃铛阵中来回穿梭,齐苏很明白,不把青铜铃或者编钟毁掉,才是灭顶之灾的降临。
好在齐苏带的石子足够多,前前后后花费了半小时左右,齐苏终于把所有的青铜铃铛给毁了。
张海客受的伤不轻,他随意擦去嘴边的血迹,动作缓慢的站起身,眼神平静的对着霍仙姑道,“仙姑,接下来靠你了,我怀疑这里不对劲。”
霍仙姑咳嗽了几声,努力的平息下过快的心跳,下达了命令,这一层的面积比较大,编钟多的离谱,探查很麻烦。
不过大家都耐着性子,不厌其烦的搜寻着,没多久,齐苏听到了霍卿的惊呼,“好多的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