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你带季安去李府丞那里,给他添个吏籍,每月领一份俸禄。”
“内务府不养闲人,同样也从来不白用人。”
“季安每日追随你左右清点瓷器,登记造册,这份俸禄是他应得的。”
陈庆想起季夫人家里还有两个亲生儿女,而且似乎对季安十分敌视,不放心地又给他添了一份保障。
“快跪下谢侯爷的厚恩。”
“日后千万莫忘记报答他。”
季夫惊喜交加,连忙吩咐道。
“谢侯爷厚恩。”
季安缓缓跪下,学着大人的样子作揖行礼。
陈庆畅快地笑着,颔首赞许。
因为有外人在场,他宽慰几句就送走了季安母子。
“茹仙公主,本侯食言了没有?”
陈庆来回打量着落到他手里的两个骗子,语气讥讽。
“我呈上答案在先,他呈上答案在后。”
“侯爷厚此薄彼,莫非赏格是专为他准备的?”
茹仙公主不服气地说。
季安的脸上有块丑陋的胎记,陡然间看到会被他吓一大跳。
然而他却轻轻松松拿到了五万金币的赏格,而且小小年纪就能在秦国官府中领一份俸禄。
二者天差地别的待遇,让茹仙公主义愤难平。
“你猜对了!”
“本侯的原意是想以高额悬赏选拔少年英才,以备来日之用。”
“不曾想消息传扬出去后,财帛动人心,引来了你们这些魑魅魍魉。”
“张苍年纪老迈,他解出答案,本侯也不会给他一文钱。”
“这厮熟知我的性情,故此未敢轻易露面。”
“你们两个倒好……”
陈庆鄙夷地看着二人:“把张苍当什么好人了?白白送你们一场泼天富贵。”
“有这种好事,他自己没有父母子女吗?”
“还能轮得到外人?”
茹仙公主死死咬住下唇:“赏格是你开的,你想给谁就给谁。”
“本公主愿赌服输,就此别过!”
“告辞!”
陈庆高喝道:“回来。”
“本侯的话还没说完呢。”
茹仙公主犹豫着停下脚步,心中怒火高涨。
“季安年纪虽幼,却有名师指导。”
“他口中的阿翁是秦墨首席大弟子,工造之术造诣深厚,当世罕有人能及。”
“再者他每日清点的瓷器以百、千计,总数动辄以万计。”
“时间一久,总有几分心得和领悟。”
“所以他能解出本侯的难题并不奇怪。”
“茹仙公主你就不一样了。”
陈庆不由露出讥嘲之色:“月氏根本就没有培养算学高手的土壤。”
“你踏足秦国未久,一下子就福至心灵,大彻大悟了?”
“难道你能无中生有?”
“你也太看不起秦墨数百年源远流长的传承,太看不起秦国的当世俊杰了吧?”
茹仙公主恼羞成怒:“赏格我分文未取,顶多耽搁了你些许工夫。”
“我就算一时贪心做错了事,你又能拿我怎样?”
陈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家伙!月氏已经尽得秦国真传。”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本侯就没错吗?”
“不对不对,话术老了。”
“本侯就是见不得你好,月氏就不能出算学天才了?”
“分明是我心理阴暗,刻意打压月氏。”
“你一个域外公主千里迢迢来到大秦容易吗?但凡心存善念便不会如此苛刻吧。”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前来挑战的勇气。”
“本侯这些话可遂你心意了吗?”
茹仙公主明知道对方是在讽刺,可莫名觉得念头畅达。
无论哪一句,皆是她的心声。
“你自去吧。”
“本侯确实奈何不了你。”
陈庆摆摆手,视线投向跪在地上的匡宏。
“黑冰台的人来了没有?”
“匡生,本侯向来宽宏大度,让你一家人整整齐齐共赴黄泉,没亏待你吧?”
匡宏骇得亡魂直冒,屁滚尿流扑出去抱住了茹仙公主的小腿。
“公主,你不能走啊!”
“若不是你登门造访,家师怎么会动了贪念。”
“若不是受你蛊惑,我怎会落到这种地步!”
茹仙公主嫌恶地抬腿甩了两下,却无法摆脱匡宏的桎梏。
“起开!”
“再不松手……”
话音未落,匡宏猛地蹿了起来,一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都是你害的!”
“要死就一起死!”
“死!”
陈庆惊呼了一声卧槽,下意识喝道:“住手!”
匡宏匆忙转身,把茹仙公主挡在自己身前。
他双目泛着危险的血光,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执念——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陈庆上前半步又退了回来,生怕匡宏狗急跳墙,使出更过激的手段。
茹仙公主脸色变得红紫,仅剩脚尖还能着地,她痛苦挣扎着想要掰开扼住喉咙的胳膊,却始终未能得逞。
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松开一只手往怀里一掏。
当啷!
一枚玉佩掉落在地板上,从中间断成两块。
陈庆定睛一看,唏嘘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又非什么大错,本侯饶你全家性命就是。”
“匡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秦国已无你立足之地。”
“你携家中老幼,去域外为月氏效力吧。”
匡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双手还用力箍住茹仙公主纤细的脖颈。
“你再掐,把她掐死了匡氏再无活路。”
“本侯一诺千金,还能诈你不成?”
“松手!”
陈庆怒喝一声,匡宏才恍恍惚惚地松开了手臂。
“谢侯爷饶命。”
“学生……无意之间铸下大错,此时追悔莫及。”
“师长,你害了我呀!”
匡宏跪在地上忍不住嚎啕大哭,痛斥张苍的罪行。
陈庆撇撇嘴。
这时候知道后悔了?
月氏想发展工业,免不了从先发国家采买设备、物料。
面对‘外汇’短缺的无解之局,茹仙公主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你倒好,被人三两句好话一哄,就把自己当成了勇救公主的白马王子。
啧啧,落得如此下场怪谁呢?
舔狗不得好死!
“咦。”
“她被你掐得闭过气去了。”
陈庆打量着瘫软在地上的茹仙公主,后知后觉地说道。
匡宏的哭声一滞,惊恐地喊道:“那现在怎么办?”
陈庆胸有成竹:“本侯自有手段。”
“你还不走?”
匡宏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又担忧地看向毫无声息的茹仙公主。
她不会真死了吧?
侯爷让我去域外为月氏效力分明是没安好心。
我差点杀了月氏公主,他们能容得下我?
不如……
匡宏加快脚步狼狈奔逃,打定主意带领全家去山中做个野人。
厅房中的陈庆不慌不忙用茶水漱了漱口,然后双手按在了茹仙公主的左胸口。
“手艺粗疏没操练过,你多担待些。”
“要是想活你就配合下早点醒过来,否则以本侯的人品,说不准会趁热来上一发。”
“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