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苦研多年的纪念怀和药扬最为激动,同时发问。
药仙仙点了点头:“这可开不得玩笑,我已经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在长乐体内,确实探不到千年虫的存在了。”
“为求稳妥,还是得请纪先生掌掌眼,再多确认一次,也就彻底安心了。”其实,药仙仙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只是想到此事非同小可,纪念怀肯定有心亲自查验,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果然,纪念怀迫不及待地取出自己常用的针盒:“我去看看长乐。”
纪念怀一回身,见沈言和君璟琛都紧紧地跟着,不禁皱了眉:“你们俩小子,只能在外间等着。”
凝神屏气,一探再探,纪念怀终是相信,至寒的千年虫毒,解了!
“阿姊,长乐体内的毒素尽除,以后再不必受剜肉蚀骨般的痛苦了。你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吧。”纪念怀忍不住老泪纵横,自顾喃喃地向纪念娇诉说。
“舅父,我的毒都解了,您还哭什么呀?”纪长乐揉了揉被银针探过的肌肤,“今年冬天,我定要好好赏雪。”
“不过,天气马上又要变冷了,眼下得赶紧为沈言想法子,”纪长乐的话提醒了两位长者,“既然我的毒可以解,他也是肯定能够恢复的!”
千年虫喜寒怕热,需要以至阳之物化解。之前能够使人气血翻涌的催情方子,沈言试过后算是有些效果,起码毒发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而纪长乐这次是遭花悦容欺骗,中计去了城南庄子,而后被君璟屹下了烈性的合欢散,与君璟琛有了肌肤之亲......
忽然,纪念怀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一拍大腿,抬眼正对上药扬有所猜测的目光。
老哥俩明显是想到了一处:“走,去找君璟琛确认一下!”
虽说外间并无外人,纪念怀也不得不斟词酌句:“九皇子,冒昧问一句,你之前......是不是......”
君璟琛支棱起耳朵想听下文,可纪念怀有点吞吞吐吐,一时让他很难理解。
药扬干咳了两声,迂回着打听:“九皇子之前常年驻扎在军中,不曾光顾过营妓娼馆吧?”
君璟琛连忙解释:“我那时把流芳当做妻子,自然是以人夫的准则要求自己。晚辈不好此道,不曾乱来过。”
纪念怀又问:“那......红颜知己也没有吧?”
君璟琛只当纪念怀在试探他对纪长乐的真心,于是保证道:“之前我是真心对待流芳,若无替义父完成心愿的想法,我宁愿随她去了。如今她变成长乐,重新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唯有感恩上天、更加珍惜。知己不嫌多,红颜就大可不必了,义父教导我们洁身自好,我有好好记着。”
唯恐纪念怀对自己不满,君璟琛急于表现:“纪先生,长乐是我的挚爱,也是我的唯一,请您相信我!”
“倒也不是不信,”纪念怀摸了摸鼻子,“千年虫是一种寒毒,我们以前也想过以纯阳之气化解。”
药扬继续补充:“这次长乐解毒,我们觉得很可能跟你有关,你应该是......额......”
话绕了好几圈,君璟琛依旧不甚明了。幸而沈言听懂了:“漠然,你之前是不是元阳之体?”
顿时,君璟琛的脸红到了耳根:“大哥,你......”
沈言只当君璟琛没能理解,更加直白地发问:“就是说,你在跟长乐之前,是不是童子身?”
终于被沈言问了出来,纪念怀和药扬如释重负。他们齐刷刷地盯着君璟琛,急于知道答案。
君璟琛头都不敢抬了,在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嗯”。
纪念怀和药扬印证了判断:“咱们以前光在药材上下功夫,怎么忘了这一点呀!阳气最盛的就是这种,没错了!”
......
半个月亮爬上树梢,沈言吃了药仙仙的闭门羹。
“仙仙,你听我解释......”沈言在门外可怜兮兮地拍着门板。
药仙仙怒气冲冲把门“呼啦”一声拉开:“你想怎么狡辩?提前失了元阳之身,你还有理了?人家沈漠然可以洁身自好,你就出去鬼混?活该你解不了毒,让虫子咬死你算了!”
不等沈言说话,药仙仙“啪”地关上了门,又警告道:“再敢拍门一下,我就打折你的手!”
沈言终是不敢再发出一点响动,蔫蔫地蹲在窗下。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正狼狈的时候,沈言见纪长乐走了过来。他好似见到了救星:“长乐救我!”
纪长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不知道救不救得下。”
“叩叩叩~”纪长乐出了声:“仙仙姐,开门吧。”
房门没动,纪长乐撒娇:“好姐姐,外头可真冷啊。”
药仙仙铁青着一张脸开门,嗔怪道:“亏我最疼你,你却要给他当说客。”
纪长乐推着药仙仙走到桌旁坐下,沈言趁机溜了进来,不过只敢在门口站着。
这次,药仙仙是真的生气了:“沈言,看来你以前的日子过得蛮舒服嘛!洁身自好才四个字,义子都学得明白,亲儿子反而做不到?”
沈言连忙解释:“我也没有在外头胡来,之前收了个通房,正是双亲给安排的。雍州一战后,我母不想耽误人家姑娘,就帮那丫头脱了奴籍,让她带足傍身的银两返乡去了。我发誓,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药仙仙听不进去,把头扭向一边,沈言急得手足无措。
纪长乐先是让沈言稍安勿躁:“仙仙姐肯定知道你并非花心之人,不然也不会嫁给你了。她会生气,只是因为对你太过在意,感觉自己被辜负了。”
纪长乐转到药仙仙面前,开始说和:
“相较于江湖的自在洒脱,高门里的各式规矩,实在是过于冗杂繁复、等级分明了。沈言出身名门,是以世家子弟的身份长大,在合适的年纪收通房,只是官宦人家默认的规矩之一。”
“仙仙姐,我并非有意偏袒沈言讲话。他从十一二岁开始,就跟随父亲出征,彼时他在战场磨练,心里并没有情爱的想法,所以对于妻子的概念,便与其他的世家子弟并无两样。同是身处高门,同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家,官家门里,有好些人都是在新婚之夜才见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彼此之间是完全陌生的。”
“如果沈言与你结识在先,彼此提前确认了心意,那他自然不会收通房,在婚姻大事上也会有自己的主张。所以,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只有心被喜欢的人填满了,才会有动力去改变规矩,才会让心里认定的那个人,看到最有诚意的自己。”
药仙仙似是在努力消化,纪长乐推了推沈言:“你说是不是呀?”
沈言反应过来:“当年我常年征战、屡屡涉险,爹娘才给我纳了个本分的通房,有意让我早些成家。仙仙,你是知道我的,我向你保证,你也是我唯一的妻,我不会辜负你的。”
良久,药仙仙轻叹:“说可不顶用,我要看你以后的表现。”
沈言发誓:“以妻为天,日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