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医馆里,纪念怀和药扬正在全力救治刀锋。地上被鲜血浸透的药棉已经堆起了许多,刀锋精神恍惚,呼吸微弱。
曹旺的手也伤得不轻,右手的三指筋骨皆断,只能用两片竹板夹住固定,纪念怀说只能好好休养,想要完全恢复不太可能。
被沈隐和药仙仙问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曹旺并没有替花悦容隐瞒,而是如实地讲述了一遍。
曹旺说完就面向纪念怀跪倒:“我妹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都怪我这个哥哥平日里太过娇惯,疏于管束。我们自该承担责任,万万不敢推脱,任凭纪先生想如何惩处,我都认下。只是,我做不到弃悦容不顾,求求您高抬贵手,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纪念怀气得不轻:“那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我们长乐跟花悦容无冤无仇,却平白无故被她陷害,天理何在?你顾你的妹妹,谁顾我的长乐?她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纪念怀还想再骂,可一看见气息奄奄的刀锋和曹旺刚包扎好的右手,又瞬间说不下去了:平心而论,尽管花悦容可恨,但芝麻巷里其余这几个孩子,都还不错,他们为了救下长乐奋不顾身,按道理还应该感谢呢。
正好君璟琛抱着纪长乐回到医馆,纪念怀赶紧迎上去:“长乐她怎么样了?”
君璟琛不知道该如何做答:“长乐......有些累了,她......许是需要休息吧。”
纪长乐被抱着回来,君璟琛浑身湿漉漉的,纪念怀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儿:“你们俩怎么回事?因何比他们迟了这么久回来?”
药仙仙敏锐地察觉到不同寻常:“先把人送回房间吧,长乐交给我来照顾。”
......
刀锋的伤深可见骨,血止不住,心肺已然瘀阻。药扬的丹药勉强续着他一口气,纪念怀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马飞、窦虎、常青几个都泣不成声,食为天也被喊来了。
刀锋异常平静:“曹哥,当年在芝麻巷那会儿,要是没有你,我早就饿死了。我已经跟着大伙又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挺满足的。”
曹旺万分自责:“好兄弟,对不起,是哥连累你了。”
刀锋摇头:“曹哥,能为你挡下一刀,是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情,你千万要保重自己,兄弟我才能放心啊。”
“常青以后要好好练功,别跟我似的学艺不精;曹哥右手不大方便,马飞和窦虎记着细心照应;大壮啊,虽说‘食为天’生意红火,可你这一身肥膘也太腻人了,以后得清淡、得养生,这样才有好处。”
刀锋最后看向了君璟琛:“虽然你是皇子,但我还想叫你一声大哥,这辈子能结交上你这样的英雄人物,我也算蛮有福气的。”
“大哥,悦容她被我们娇宠着长大,纵有千错万错,对你却是真心的。她要是过得不好,曹哥比自己遭罪还难过。请你向郡主求个恩典,就算不能原谅,好歹也留她一命,成吗?”
刀锋挣扎着乞求,君璟琛说不出拒绝的话:“我也很荣幸结识你们这样的好兄弟,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刀锋的眼皮很沉重,他撑不住了:“那就好,大家都要......好好的......”
“小刀!”
“兄弟!”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天边悄悄滑落一颗流星,似也是在祭奠那份真挚的手足之情。
......
药仙仙陪着纪长乐沐浴,帮她擦身梳洗,当看到小丫头身上的痕迹,药仙仙如遭雷击:“长乐,你......你是......跟谁?”
见纪长乐沉默不语,药仙仙急了:“不会是被君璟屹得手了吧?我这就去配一副毒药,定要叫他生不如死!”
“不是那个大恶人。”纪长乐拉住了药仙仙,随即低头,看不清眸中的神色。
不是阴险狡诈的三皇子,那就是带人回来的君璟琛呗。
药仙仙第一反应:还好是他。而后周全地考虑起来,悄声告诉纪长乐:“我去煎一碗避子药过来,你得赶紧喝了。”
另一边,纪念怀捋清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了纪长乐的情况。尽管面对的是当朝皇子,他也毫无惧色:“老夫受家姐托付,亲口答应了照顾好长乐。而今出了这样的变故,叫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亲人交代?”
君璟琛直接单膝跪地:“只要是长乐的要求,晚辈全部照做。”
颇受看重的荣亲王,直接向自己跪了?纪念怀不自然地躲了躲:“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就能原谅你们,我们家长乐招谁惹谁了?她一个女儿家,你让她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
君璟琛字字恳切:“您是长乐的长辈,在下一直心怀尊敬,晚辈向您请罪,行大礼是应该的。我义妹使计暗害在先,我占长乐的清白在后,说到底,这些都是天大的过错,不敢奢求您的谅解。”
“长乐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也是最无辜、最让人心疼的那一个。我知道所谓的道歉、补偿,无法真正抚慰她的内心,故而在此向您保证,我会遵照长乐的意思来处理这件事情,所有的一切,都由她来做主。”
药仙仙冷着脸走进来:“就算长乐要杀了花悦容,你也照做?”
君璟琛想了想,才做出回复:“是,照做。”
药仙仙看上去咄咄逼人:“花悦容是你的义妹,不谈情同手足吗?刀锋希望长乐能够网开一面,要是曹旺也来求你呢?”
君璟琛:“做了错事,付出代价是应该的。以前流芳是我名义上的妻,现在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如果连最应该保护的姑娘都不能护住,什么义气、慈悲、仁爱,都是妄言。”
药仙仙非常满意,心想:长乐跟着他,应该不会错。她随即清了清嗓子:“郡主说了,此事她还需要好好想想,但愿九皇子说到做到,别做个见异思迁的人!”
药仙仙难得恭谨,对着纪念怀施礼劝说:“纪先生,长乐确实受了委屈,您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除了花悦容之外的其他人,都是真心实意为了救人而出力的。”
听见纪念怀叹出了声,药仙仙轻声安慰着:“纪先生,我是不会替别人挣口袋的,长乐她有自己的想法,会做出正确的抉择,我们应该相信她。”
纪念怀终是认同:“你跟长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我还能不信你嘛。”
“纪先生,我还有另一个发现,”药仙仙说出了好消息,“长乐的千年虫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