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采薇一共没见过秦世焕几次，但她知道秦世焕没少支持林招弟害她。
再次看到秦世焕，已是一身狼狈，没有外伤，却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酸臭，站在牢门前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
她在打量着秦世焕，秦世焕同样也在打量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
杨大郎先打破沉默：“你找我娘所为何事？”
秦世焕声音嘶哑的像是生锈的铁门被生生拉开，让人听了格外不舒服：“我落得今天下场，是你的手笔吧？”
不像是疑问句，倒像是陈述句！
余采薇歪头微挑眉梢：“你曾经是县令，难道不明白每破一桩案子，都需要证据吗？”
秦世焕自嘲一笑：“你无需这么谨慎，我只是想做个明白鬼，即便你承认，我也无法报复于你。”
“你支持林招弟害我，就不允许我反击？”
秦世焕把身体缓缓靠在墙壁上：“看来我这段时间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你今天把我叫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当然不是，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我很期待！”
秦世焕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拨开，露出脏污的脸和一双消沉的眸子：“我能助你将林招弟置于死地，算不算大礼？”
余采薇狐疑：“如果能置林招弟于死地，你在公堂上就用了，还会便宜我？”
“林招弟傍上萧乘风，而我大势已去，即便拿出罪证，林招弟大概也是无碍的。”
“明知道林招弟傍上萧县令，我又何等能与他们抗衡？”
“只需要等一个时机，在我这里，已经没时间了。萧乘风为什么来白石镇，你比谁心里都明白，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将来注定要站在对立面。”
“你这么相信我？”
“我从未相信你。”
“那你把林招弟的罪证给我？”
秦世焕直言不讳道：“我只是要你和林招弟自相残杀，最后谁赢我无所谓。我虽与你没怎么打过交到，却也知道你是个狡猾的妇人，如果没有把握让林招弟翻不了身，你大概不会出手。所以我会把证据给你，时机一到，你便不可能放过林招弟。”
“你算盘打的倒是不错。”
秦世焕早就暗自发过誓，他不可能放过林招弟，只是现在拿出她的罪证，恐怕多半会被翻案。
与其把罪证交给自己人将来等待时机，不如交给余采薇。
哪怕余采薇弄不死林招弟，撕破脸，余采薇也没有回头路，她和林招弟谁翻不了身，在秦世焕这里都可以。
不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更希望是林招弟。
余采薇靠在牢门边：“我心里有个疑问，如若早知道会是今天下场，你可还会做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
“想在我面前装清高说教？”
余采薇耸耸肩：“算不上，单纯的好奇你会不会后悔而已，不想说当我没问。”
秦世焕默了默，很是感慨：“人这一辈子，像是一盘棋，有很多转折点，每一次选择，皆为落子。”
意思就是落子无悔咯？
余采薇不用再问秦世焕有没有想过多少人会因为他的落子家破人亡，这个人见到棺材也不会落泪。
他此刻可能更多的是在痛恨自己输在了林招弟一个村姑的手上，觉得耻辱！
所以，如秦世焕这般的人，死不足惜！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运走密室里财物的。”
“你就那么肯定是我在算计你和林招弟自相残杀？”
“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个能耐和处心积虑。”
余采薇笑的狡猾：“你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吗？”
秦世焕不屑：“我只信时运不济，若真有善恶报应，世间几人清白？”
“我以前也不信，但是现在信了。抛开我的算计不说，我对林招弟是如何拿到你罪证的事情略有耳闻，难道那不是冥冥之中的报应？秦世焕，我无法给你解惑，即便你是将死之人，我依旧不信你会其言也善，所以啊，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
空间一事，除了杨大郎，余采薇不会告诉任何人，马上要变成死人的秦世焕也不行。
在大牢里都能让人给她送信，像秦世焕这种罪大恶极的重要犯人，她进来探监竟然无需打点，可见秦世焕目前想做点什么事情，完全办得到。
这种人，怎能大意在他面前得意忘形，把自己的底牌说出来？
离开官府大牢后，杨大郎问：“娘，我有点不相信秦世焕，他会不会是在给我们下套？”
余采薇摇头，笃定说：“不会，我算计了一场秦世焕和林招弟狗咬狗好戏，秦世焕把林招弟的罪证给我，无非是也想让我和林招弟继续斗下去。”
杨大郎不耻道：“都要死的人了，心思还这么歹毒。”
余采薇说：“不管他的心思怎样，倒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有他给的罪证，林招弟必死无疑。”
杨大郎问：“娘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余采薇停下脚步，目光幽深的看着前方，冷声说道：“等一个任何人都保不住林招弟的时机。”
她们过来的时候是午时，这会已经是下午，便没急着回村，先找个小摊位吃点东西。
杨大郎说：“娘，你在这里坐一下，我知道附近有家馅饼不错，去买两块来你也尝尝。”
“去吧。”
卖馅饼的铺子不远，拐个弯在走几步就到。
当杨大郎走到拐弯口时，突然冲过来一个小乞丐撞在了他腿上。
小乞丐一屁股跌坐在地，杨大郎下意识想去扶：“小兄弟你没事吧？”
小乞丐听到杨大郎声音，先是一怔，察觉到他想要扶自己，头也不抬，爬起来赶紧跑了。
后面有个男人拿着个火钳，一边追一边叫骂：“臭要饭的又来偷我家馅饼，看我今天抓到不打死你。”
杨大郎认识追小乞丐的男人，就是他要去买馅饼的掌柜。
但他似乎认识的人不止是卖馅饼的掌柜，方才跑过去的小乞丐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不禁看向小乞丐的背影，瘦瘦小小的，又委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