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副将在安国公身边待了近十年,对安国公江云天的了解估计比那两个妻妾都要多,毕竟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有几个会去认认真真的谈情说爱,他们能够在百忙之中把传宗接代的大业完成就算是对婚姻的交代了,平日里只怕是兄弟都比妻妾子女亲!
肖副将对江云天和安王样貌的相似早有耳闻,他也曾偷偷把这两人做过比较,只能说非常之像,可一个是皇家嫡子,一个是农户之子这就有点奇妙了!
于是他就多了个心眼去调查,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了,毕竟连德淳帝都查不到的东西,让他区区一个副将查到了,那不就奇怪了吗!
谁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几年前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因为小妾梓妍的事情闹翻后,就干脆带着梓妍搬到驻守地生活了。
驻守地虽然简陋,也没有什么繁华的市井街巷可以逛,但贵在自由啊!
那梓妍住在那里的时候,大家都尊称她为夫人呢,国公爷也没反对。
梓妍本来就是军户之女,性情虽然说不上十分豪爽,但也落落大方,大家伙没事儿就在国公爷府里打打牙祭,久而久之就处熟悉了。
有一天肖副将休假的时候准备到青石镇找相好温存温存的,就看见梓妍带着丫鬟和一个青壮男人拐进了一家客栈里。
他本来存着去抓奸的想法,谁知道居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安王和徳淳帝不是亲兄弟,而和安国公是孪生兄弟,他们都是江贵妃所出!
而早死的江贵妃诈死离宫后,一直念念不忘把皇位夺回来交给自己的儿子……
而对安国公温柔体贴的梓妍却是江贵妃送到身边的细作,她一直瞒着安国公在和他的亲娘联系……
那天肖副将知道了这个大秘密后一直很兴奋,他感觉他要时来运转了!他要等着江贵妃或安王拿下徳淳帝后,站在他们身边谋取最大的利益!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庆王或那个最小的皇子扶持起来,然后自己当摄政王,最后谋权篡位当皇帝!
所以他才会任梓妍频繁的和江贵妃的人联络,所以他才会看到假扮的安国公不揭穿,当他出行的时候有多么意气风发,现在发现中了计后就有多么的万念俱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肖副将以为自己就是那只黄雀,谁知道黄雀另有其人,但是他藏着这个秘密好几年了,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他不服,他要反抗!他蹭的一下子站起来,抽出佩剑,对身后被围住的士兵们大喊道:“众将士,反正投降也是一死,还不如大家今天和他们拼了!
今儿他能做皇帝,难道我们国公爷就不能做皇帝吗?
同样都是先帝的儿子,凭什么昏庸无能的坐在那个位置上,而爱兵如子,用兵如神的国公爷却连家也回不得?
将士们,为了国公爷我们拼了!”
叛军们不知道为什么国公爷成了先帝之子,但是他们知道拼不拼都是一死,还不如死得痛快点,况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为了国公爷!
“为了国公爷我们拼了!”
叛军们一个个刚拿起刀剑来,就被黑甲军的长枪像串糖葫芦一样串了起来,悲惨的叫声此起彼伏,宫女们都吓哭了。
“住手!住手!”
这时一个悲壮地声音大声哭喊道,“我不要你们为我拼命!
我不值得,我是炎国的罪人!”
黑甲军停止了串糖葫芦的机械动作,那些叛军也停止了挣扎,他们一个个眼神复杂地看着被太子晏晟押送进来的人。
这里面有他们的国公爷,他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白色的寝衣已经完全湿透了黏在他健壮如牛的身上,一点不像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垂头丧气穿着甲胄和国公爷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却身形浮肿的中年男人。
而在安国公的身后是梓妍和江怀宁,梓妍的妆容已经被雨水淋花,她的神情和安国公如出一辙,可江怀宁居然穿着当初下葬时的礼服,也不知道这礼服她藏在了什么地方,今日居然翻出来穿上了,让人隐隐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嗅闻到了一丝腐败的气息!
江怀宁身上的礼服已经湿透了,显出的厚重感居然让她的身形格外挺拔,也许是头冠的功劳,她的妆容居然没有一丝狼狈。
尽管已是丧家之犬,江怀宁依旧表现得高人一等!
她挥袖指着众人狂笑道:“哈哈哈……这里面都是有罪之人,你们继续杀吧!杀吧!就让这鲜血把这世间最繁华的宫殿染红吧!哈哈哈……”
江云天和安王都眼神复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两兄弟又陌生的看了对方一眼,又极快地躲闪着彼此的眼神。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亲兄弟?这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晏晟和黑甲军押着安国公等人刚进大殿,肖副将就突然抓住玉贵人,将剑刃比在玉贵人的脖子上,对围着他的黑甲军大喊道,“你们都闪开!不然老子杀了这个女人!”
玉贵人看着脖子上的剑,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她看着徳淳帝哀求道:“皇上,救救臣妾!臣妾不想死!臣妾……”
“想杀就杀吧!”
徳淳帝没看玉贵人一眼,只是冷冷的挥手说道,“你不是要救朕吗?这就是给朕下毒的人!”
玉贵人听到德淳帝的话,眼一翻就昏厥了过去,倒在地上之前还不忘扶着自己的肚子。
肖副将一看手中没了筹码,也只能乖乖的就擒!
黑甲军很快就将大殿外的那些叛军和尸体清理出去了,玉芙宫原本的主子也被人抬下去看守起来了,大殿里一下子又空荡荡的了!
德淳帝坐在正位,对着太子晏晟嗔怪道:“明佑,你倒是放心得很啊!让父皇一个人面对这些叛军!”
晏晟笑道:“父皇威武,我看那些叛军都快吓尿裤子了!”
德淳帝满脸嘚瑟地指着江怀宁他们哈哈大笑道:“江怀宁,江贵妃,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哈哈哈……”
江怀宁大笑着无视了黑甲军的存在,然后拖拽着湿重的礼服,悠闲自在的坐在椅子上说道,“本宫有今日自然是想到了!本宫躲在外面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本宫就想叫大家都出来玩儿玩儿!你看今日是不是很热闹啊?像不像当年你杀那几个庶兄庶弟逼你父皇写诏书的场景啊!”
德淳帝咬牙切齿地说道:“至少朕没有拿自己的同母兄弟开刀,而你呢?”
“本宫?本宫可比你高尚多了!”
江怀宁讥讽地笑道:“本宫不会假模假式的留着一个弑母之子在身边恶心自己!
本宫爱一个人就会为他打天下,本宫恨一个人也会毁掉他的天下!”
德淳帝同情的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瘫坐在地的江云天和晏文鸿一眼,又问道:“那他们呢?”
“他们?”
江怀宁眼神闪烁了一下,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膀笑道,“他们和你们,和天下人一样都是本宫利用的牺牲品!只可惜本宫总是差了一步,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晏晟知道,前世里江怀宁成功了,这一世因为赵如意,她失败了!
这世间究竟还是太疯癫了,就像眼前这个女人,说是无情却有情!
江怀宁的话语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又似乎是在意料之外。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估计没人知道!
“本宫的绮梦宫如今可在?天黑了,本宫也该回去安寝了!”
江怀宁说罢就站起来往外走,德淳帝对着黑甲军挥了一下手,瞬间几杆长枪就将江怀宁挑在了半空中,接着那身体就像破布娃娃一样插在了长枪上。
“哈哈哈……晏熙,本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