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捕头自然也是无语,但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花魁这么说的了,而他们一路走来,越来越多的人很是好奇的看过来,如果不是林捕头和衙门的捕快在这里,那恐怕就又要让人围观了。
如此,林捕头就押着花魁朝县城走,张志武和张志文一路抬着床板,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哟,你累了吧,奴家 给你擦擦汗!”
花魁盯上了张志武,拿出香巾要给张志武擦汗,张志武顿时很是害臊,他连忙摆手:“不不,我没事。”
见他这样,花魁不由的哈哈哈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张志武甚是有趣,而后她就问起张志武的情况,问他娶媳妇了没有,问他家里几口人,问七问八的,就差没将张志武的老底给刨出来。
“你问那么多作甚?”
林捕头有些看不过下去了,忍不住出来问道。
“你管老娘?”花魁根本就懒得理会林志平,她继续问道,“这么说,你们家还是书香门第了?”
“书香门第不敢当,我爹和我娘倒也是读过书的,只是我比较顽劣,不爱读书……”
张志武说道,而他说的也是实情,张家父母确实是镇上少有的读书人,他爹还有一些薄田,还中了秀才,那当然算得上读书人,但是不是书香门第就不好说,这至少往上几代都是有功名的人家才有资格算书香门第。
“你也没娶媳妇,要不,你看我如何?”花魁似乎看中张志武,而张志武闻言,那脸顿时红了。
“喂,你不要去害人家啊,人家可是清清白白小伙,你还是死了心吧你!”林捕头看到这情况,他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这花魁难道真的看上张志武了?
那可不行的!张志武可是清白人家,而且家里还算殷实,条件也好,怎么可能跟花魁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在一起呢?那绝对是害了人家张志武的。
“关你屁事啊,老娘爱喜欢谁就喜欢!”
花魁可不是什么善茬,她就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她似乎就是看上张志武了。
但这种事情谁信?花魁这种女子不过就是青楼女子,水性杨花,一生浮萍,说到底是不配有什么家室的,如果她赎身了,那也顶多远走他乡,嫁给一个老实人,而且别人还不能知道她曾经是青楼女子才行,否则也没人敢娶。
这玩归玩,娶归娶,那绝对是两码事,谁都嘴巴说的好听,都说要替她赎身,要娶了她回去,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花魁又岂能不知道这个事情?
但她为何忽然又找上张志武,还想着跟张志武在一起了呢?又或者她就只是逗逗张志武,逗着玩的呢?
林捕头没有吭声了,他也懒得多说,反正此事肯定不可能的,人家张志武家里绝对是反对的,而张志文跟在旁边,抬着床板,他就只知道傻笑,他就是一个傻子而已。
“对了,他是你哥哥?”花魁见张志武似乎不爱多说话,她就岔开话题,问道。
“嗯,他是我哥哥。”张志武点点头,回道。
张志文是他哥哥,在这里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谁都知道他就是傻子的。
“他打小就这样?”花魁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张志文,问道。
“嗯,听说是小时候出了一次意外,他就变成这样了。”张志武很是老实的回道。
“哦?什么意外?”花魁似乎来了一些兴趣,又或者是为了跟张志武继续聊下去,又或者是因为张志武可算说些话了,她就继续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我娘说,我哥小时候有一次差点淹死,后来又缓过来了,可缓过来之后,他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张志武说道,而他说的事情倒也还是真事,似乎镇上的人也都知道这个事情,倒是花魁这种外来的女子并不知道,而花魁来到镇上其实也不是多久,她倒也是听算命的说过她要来这座镇子才能找到意中人。
可花魁就是花魁,到了镇上就又重操旧业,但不做这个事情她似乎也做不了其他事情,她总不能是饿肚子活活饿死的吧?
如此,大体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大约来龙去脉就是这样,而林捕头这时候也开口说道:“这孩子倒也是可怜,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想来也不差吧?”
“嗯,那倒是……”花魁也看了看张志文,张志文确实长的一表人才,高大威武,可惜就是脑子傻了,怎么看都没有半点男子气度,只有三岁孩童的混沌。
“对了,那你家不给他娶个媳妇啊!”花魁又忽然问道,因为就算是傻子,那也好歹可以传宗接代的吧?只要那玩意儿没问题的话,应该都是可以的。
傻子是脑子有问题,而不是什么身体有问题,这张志文看起来身子骨还很好,因此,花魁才有这种说法,而且这种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的,只不过现在没人应下这门亲事,说是我哥这样子会打人。”张志武也老实回道,而他的回答不是说张志文娶不到媳妇,也不是说别人嫌弃张志文傻的,而是怕他忽然暴起打人,这脑子有问题的人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可我哥从来也不打人啊,唉,他们就是不信……”张志武似乎也挺替张志文着急的,也是希望张志文早日娶妻生子,说不定这脑子忽然有一天就开窍,忽然有一天就好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很多人娶了媳妇,冲喜了一下,那真的就好起来了,而张志文也有这个可能的,因此,家里父母还是很关心这个事情,也让媒婆去物色不少合适的女子的。
“哦,那这倒是有趣,那你呢?”
花魁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张志武身上,张志文没想到花魁居然又说他的事情,他又顿时有些尴尬,而后脸又红了,支支吾吾道:“我、我还早的,至少等我哥娶妻了,那我才可以……”
“切……你哥你哥,你哥要是这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的话,你岂非要一辈子打光棍不成?”花魁似乎很是不喜张志武这么说,而且她说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这倒是,张志武,你可不能傻傻等下去,你还是要早些娶妻生子,当然,你可不能找她这种的,你家里可要打死你的!”
林捕头在旁边其实都听到的,他这会就出来说话了。
“放屁!老娘跟志武说话,关你屁事!碍着你什么了?还有,林志平,你以前怎么跟老娘说的,你说要替老娘赎身……”
花魁让林捕头多次坏了好事,她可就不愿意了,她自然就要出来揭林捕头的丑事了,林捕头闻言,当场吓坏,连忙摆手说道:“别别,你的事情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可以了吧?”
“哼!算你识相!”花魁这才哼哼一句,而后她又看向张志武,似乎她就是看上了张志武了。
但她为何如此呢?这镇上也不只是张志武家里殷实,别的人家其实也还好,而林捕头也有些纳闷,他忍不住嘀咕道:“花魁,你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吧?也有钱给自己赎身了吧?”
“关你屁事,这是老娘的血汗钱,怎么,你要打老娘的主意?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休想!”
花魁也是火爆脾气,直接骂骂咧咧,但她居然还真就是有赎身的钱了,那她也就不缺钱,也不需要张志武给她赎身的。
“我哪有,只不过你不是应该回去老家更好一些吗?”林捕头又嘟嘟囔囔了一句。
“我爱在哪就在哪,你管得着嘛你!”
花魁还是老样子,似乎对林捕头很是不满,又似乎有不少怨气在这里面,这或许跟二人曾经私下有些恩怨有关系。
林捕头闻言,他讪笑两声,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花魁的情况着实让他有些疑惑,花魁来镇上也有些时日,说是说来这里找什么心上人,这话谁信?
而今日出了事,那还得找他过去帮忙,不然花魁可就要惨了,这可是出人命的,虽说死的是一个老头,这老头现在还在床板上躺着呢!
这事情搞的……林捕头心里头都极为无语的,但事到如今,他倒也是过来帮忙的。
似乎让林捕头坏了兴致,花魁随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了,如此,一行人就来到了县城。
到了县城,这可就热闹了,大街上的人可就多了,看到花魁这种事情,凑热闹的就不要太多,一时间,各种不好听的话都出来了,说花魁不知廉耻,说花魁臭不要脸,甚至有人还砸臭鸡蛋过来。
“喂喂,你们想怎么样?老娘做什么事情碍着你们了啊?”
“妈的,都滚开!”
……
花魁骂骂咧咧,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儿,而且极为泼辣,一个人居然对着一群人开骂,但街上的人可也不给她好看的,要么扔过来烂菜叶,要么砸过来臭鸡蛋的,砸的她一身都是,极为狼狈。
但她还是斗志昂扬,跟大堆人对骂,骂起来也是喋喋不休,当真厉害的很,而林捕头也让手下维持秩序,让行人让路,否则这可就走不过去了,而张志文和张志武也让烂菜叶和臭鸡蛋砸在身上,极为狼狈。
但张志文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很高兴的样子,拿了烂菜叶还挥舞起来,耍的很是欢快,而张志武则有些恼了,他看到又有人要砸臭鸡蛋,他就连忙护住花魁,那臭鸡蛋就砸在他身上了。
花魁见他这样,难得的安静了一下,可很快,她就冲那个砸臭鸡蛋的家伙破口大骂:“王八蛋,你有种过来,老娘弄死你!你过来啊!”
“不要脸,不要脸!嘞——”
原来是一个小孩儿,这可把花魁气的,可很快的,一个臭鸡蛋忽然砸在这小孩脑袋上。
“哈哈哈……砸中了,砸中了,真好玩,真好玩!”
张志文开心的跟三岁孩子似的,拍着手掌,原来这臭鸡蛋是他砸过去的,而且准头还很好。
那小孩让臭鸡蛋砸中,哇哇大哭起来,而他父母连忙闻声而来,又冲花魁破口大骂起来。
除此外,其他人也纷纷喝骂,一时间,口水都差点将这里淹没,林捕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连忙带着手下驱散这些人,然后艰难的将花魁护送到了医馆。
这下可算松了口气,林捕头进了医馆,他说道:“闲杂人等都出去!”
医馆里的人一看是林捕头,他们自然就识趣出去了,而出来后,看到花魁居然在这里,而且还是这种模样,他们大约也知道怎么回事,这是闹出人命的事情,那不得了,他们就有多远躲多远了,当然,也有不开眼的还是会骂上几句,但花魁可不是什么善茬,也马上就骂回去,眼看两边又要骂起来,林捕头直接抽出长刀,这一下,骂人的就吓到了,连忙就怏怏离去了。
见他们识趣离开,林捕头也是有些心累,这一路上,他可也是挨骂了,还挨了烂菜叶和臭鸡蛋的,他就有些无语,但事到如今,他答应帮忙,那他就不能食言,而且出了人命了,他自然要跟着的。
如此,张志文和张志武就将花魁抬进去了,而大夫连忙出来看情况,看到花魁这般模样,他这老头也是一阵不知所措。
“林大人,这、这……”
老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没遇到过啊,搞什么啊,他这里是医馆,可不是什么种猪繁殖的地方啊,这事情还真是让他不知道如何下手的。
“陈大夫,这个,有劳你了,你可将人分开就行。”
林捕头冲老头大夫抱了抱拳,说道。
“这……”老头大夫极为难办的样子,但花魁却骂开了:“喂,你磨磨蹭蹭干嘛,老娘都不介意,你介意个屁啊!”
“你你……”
老头大夫差点一口血喷出去 ,这叫什么话!
“陈大夫,拜托了,此事我回头还要跟县衙交差,人命关天,不可耽误!”
林捕头只能拿出县衙来说事了,而这一招还真管用,老头大夫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给花魁将人分离出来了。
“都回避一下吧!”
老头大夫无奈摆摆手,此事肯定要他出手的了,而且必须他亲自出手,其他人可不敢弄的,也没有那么厚脸皮来弄的。
“等等,他留下,他过来帮我!”花魁却喊住了,她居然让张志文过去帮她,这让林捕头和张志武都极为意外,因为照理说,她要让人帮他不是应该叫林捕头或者张志武吗?怎么反而还让傻子张志文去帮忙?她不是一直嫌弃讨厌傻子张志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