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臣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垂头不语。
近来天灾不断。
地里庄稼不好,收成渐少,众朝臣心知肚明,再这样下去,会有动荡将生。
但陛下好战,誓要将西北进犯的蛮野赶出大庆,让周边弹丸小国不敢再犯。
五年征战,为大庆抢来诸多领土。
让大庆的国土版图从最初的两百万扩张到了三百万。
但弊端也显而易见。
连年征战,大庆五千万户已减少三分之一。
多少百姓因为壮丁被征走只剩老弱病残导致食不果腹?
再说粮税日益繁重,这些失去壮丁的人家成为流民,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些事与他们而言尚不成问题。
他们只需应付好天子,管好自己的官帽。
一切,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且大庆有丰厚底子,就是再打个几年,也不用担心国库亏虚。
最多也就是百姓日子苦点。
几人退下,墨淄斯招来大将军赵旷商议驱赶蛮野一事。
酉阳公主府。
卫安蹲在马场,看酉阳公主与驸马爷挑选马儿。
天边的云很白,蔚蓝的天空下,碧绿的树叶随风摇摆。
“哗啦啦~”
树叶的声音像是溪水撞击,很好听。
可卫安此刻很烦闷。
姐姐卫碧姹消失快有一个月了。
到现在都还没有半点消息。
酉阳公主也只是象征性的在府上搜查一番,至于卫碧姹是不是被人所害,酉阳公主根本就不在意。
卫安也去问过。
可他连酉阳公主的面都没见着。
酉阳待他也不如从前。
好像是忘记了他这个人。
他在侍卫队中也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斥。
卫安明白,这是公主放弃了他与姐姐卫碧姹。
可姐姐卫碧姹确实对他很好。
一想到卫碧姹生死不知,他就寝食难安。
他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姐姐有难,自己却窝在富贵地,这着实让他羞愧难当。
卫安起身,烦闷的踢飞脚下的石子。
他决定辞去侍卫一职专心去找卫碧姹。
忽然。
不远处传来马的嘶鸣与众人惊呼。
卫安抬头,暗道不好。
马失控了!
马上的酉阳公主与驸马还在马背上。
两人的处境极其危险!
卫安也没多想,拔腿就往酉阳公主与驸马所在的方向跑去。
“快抓住那匹马!”
侍卫首领急的不行。
众人已经围上受惊的马匹。
酉阳公主与驸马挨得很近,这就导致驸马胯下的黑马受惊时,酉阳公主的马也最先受到惊吓。
两匹宝马扬起前蹄乱跳。
驸马情况尚好,酉阳公主就遭殃了。
一来酉阳公主是女子,力量上就比不过年轻力壮的驸马。
酉阳公主死死抓住缰绳,巨大的摩擦力将酉阳公主白嫩的手勒出一道血痕。
胯下的马剧烈跳动,酉阳公主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一旁的驸马也吓的胆战心惊。
这要是落马,被摔伤都是小事。
就怕受惊马的踩踏。
那一蹄子下去,是能要人命的。
驸马心里后悔的不行。
今天出门时没看黄历卜卦,连累的自己现在受这苦。
驸马爷双腿紧紧夹住胯下之马,余光看向一旁的酉阳公主,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阿酉小心!”
驸马吓的惊出一身冷汗。
大喊一声,也顾不得自己安危,纵身一跃抱住跌下马的酉阳公主。
拉马的众人惊呼:“公主!驸马小心!”
“嘭!”
驸马抱着酉阳公主重重砸在地上。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黑马再一次被众人的惊呼吓到。
黑马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一声踩在了驸马的大腿上。
“咔擦!”
“啊!!我的腿!”
驸马惨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这时卫安也赶到了受惊发狂的两匹前。
他大吼一声,两脚站定,一拳打向其中的黑马。
“不!”
侍卫首领大喝:“住手!那可是陛下的赏赐!”
然而这话终究是说的太迟。
黑马被那一拳砸在咽喉处,只听”“咔嚓”声响,黑马脑袋一歪,跪在地上开始咳血。
这时另外一匹马也已被人驯服。
“快送公主与驸马回府!另去宫中请御医!快!”
侍卫首领取下腰间令牌,招呼众人将受伤惨叫的驸马往马车上抬。
剩下的人留在原地查看受惊马匹的异样。
酉阳公主惊魂未定的看着驸马鲜血如注的大腿,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惊愕中回神。
“驸马!”
酉阳公主想起自己落马那一刻,是驸马奋不顾身抱住自己,是驸马给自己做了肉垫子。
“驸马,你挺住,我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腿!”
“啊~!公主,阿酉,我,”
驸马惨白着脸,动作间疼的他直抽气。
“我在,我在的!”
酉阳公主一把拉住驸马的手,将自己的脸凑到驸马脸旁哽咽:“驸马,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快,叫人将那两匹马杀了!”
酉阳公主又气又恨。
坐在马车上吩咐侍卫:“给本宫找出惊马的原因,要是人为,鞭笞一百,打断手脚逐出公主府!”
“诺!”
侍卫首领领命,带人离开。
卫安看着远去的侍卫首领几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强压下那股不安,视线落在大腿骨断裂,鲜血染红整条大腿的驸马,那股不安又冒了出来。
酉阳公主眸中含悲,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毫无血色的驸马,心中是又悲又喜。
原来驸马是爱自己的。
危急时刻,只有驸马挺身而出救下自己。
为此驸马还搭上了一条腿。
酉阳公主被驸马感动的不行。
而浑身被汗水打湿,痛不欲生的驸马却是竭尽全力的想要抓住机会在酉阳公主面前表现。
自己往常有多混账,天子对自己有多不喜,如今自己都可以借这个机会将自己洗白。
也幸好酉阳公主无事。
不然他这个驸马也是做到头了。
失去公主的驸马,还能有多少便利?
驸马大脑快速运转。
他费力的捏了捏酉阳公主,虚弱道:“阿酉,如若此次我不在了,公主可找个对公主好的驸马。”
“嘶~我,我,”驸马说一句喘一下,看的酉阳公主心焦又心疼。
“驸马,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
“不,公主,”
驸马费力的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放在酉阳公主脸上,一脸愧疚。
“阿酉,以前是我犯浑,你恨我是应该,但请看在你我多年夫妻的份上,在我死后,还请阿酉善待我们的孩子。”
酉阳公主红着眼摇头:“驸马,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驸马心中不爽。
酉阳公主到底是皇室中人。
权衡利弊在了骨子里。
他都这样了,酉阳公主仍然不松口说出原谅自己的话。
驸马不满。
也懒的再装。
两眼一闭,手无力的滑落,状似死去。
“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