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不选择弘历,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哪怕是弘昼,现在处境也不会更差了。
至于弘瞻……太后想到他的身世,又作罢了。
罢了,这都是命。
福伽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幸好如今只有她在,这话可万不能传出去。
正当太后烦心时,弘历也来了。
“给皇额娘请安。”
弘历虽然对太后十分不满,但面上没有撕破。
太后面色淡淡,应了一声。
“皇额娘,儿子前来是有事相告。”
太后看着他,齐汝都已经被处死了,如懿也被降位,还有什么事要说的?
“高斌最近立了功,他唯一挂念的便是高嫔。但高嫔犯了大错,不好升位分,朕便想着赐她个封号,以作嘉赏。”
太后现在最是听不得“高”字,尤其是高斌,高嫔。
她眼眸低垂,掩去眼底的戾气。
皇帝这是做什么,故意扎自己的心?
“封号这事,皇帝自己做决定就好,哀家向来不管这些。”
弘历唇角加深了几分笑意,眼底却冰冷刺骨。
“高嫔遭此大难,险些丢了性命。儿子希望她日后身子康健些,能诸事顺遂,前途光明。”
听到前途光明四个字,太后瞳孔猛地一缩。
果然,下一秒弘历就开口道:“儿子想赐她‘熹’字为封号,又觉得这字冒犯了皇额娘,那以‘明镫熺炎光’里的‘熺’字为封号,皇额娘觉得如何?”
问她觉得如何?她现在恨不得掐死弘历!
这是给高曦月赐封号?
这是特意打她的脸,恶心她呢!
太后脸色铁青,连表面功夫都维持不下去了。
弘历看她气的说不出话,多日的郁气瞬间一扫而空。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若非魏嬿婉的婉同音,他甚至想给高曦月赐封号为宛了。
当年太后因穿了纯元皇后的旧衣连妃位册封礼都被取消了。
当初原主虽然在圆明园,但身边有个好嬷嬷,一直为他打算。
暗中打听了许多事情,原主自然也知道这桩往事。
其实弘历并非真的要赐“熺”字给高曦月,他知道太后一定会反对。
太后恶心了他这么多次,他回敬一下不过分吧?
“熺同熹,有光明之意。哀家只怕这封号会引起后宫争议。”
“当初皇额娘身为贵妃得熹为封号,也并未起什么波澜。”
弘历一副用定了“熺”字的架势,气的太后恨不能对他破口大骂。
她再忍不住,拉下脸盯着弘历:“皇帝到底是为了嘉赏高嫔,还是另有他意?”
弘历不答反笑:“皇额娘,儿子突然想起,弘瞻如今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议亲。不知皇额娘可有什么人选?”
太后一下子哑火了。
弘瞻……
皇帝这是在拿弘瞻威胁自己!
她闭上双眼,心里不停的琢磨。
到底是咽下这份屈辱,还是执意反对?
正当太后为难到极点时,弘历看火候也差不多了,便道:“儿子仔细想了下,皇额娘所言不无道理。高嫔如今心绪不佳,若能开心些也是好的,不如就以《说文解字》‘僖,乐也’中的‘僖’字为封号吧。”
太后心下一松。
虽然念法相同,但字不同,倒也无妨。
“如此甚好。”
弘历站起身,看着她,声音虽轻但满是威压:“既然皇额娘也觉得‘僖’字不错,想来僖嫔以后也会诸事顺遂。是吗?”
太后沉默了一瞬。
她知道,皇帝是在警告自己。
“皇帝对僖嫔的心意,想来不会落空。”
“这后宫,若是日后能少些事端,想来皇额娘也能安心颐养天年。”
太后抿唇,良久才道:“皇帝所言极是。”
弘历剑眉轻扬,告退离开了。
太后在他走后,再忍不住,一把将手里的佛珠拍到桌上。
“呵,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
她算是明白了,皇帝根本没打算要赐“熺”字给高曦月,是故意为了恶心自己!
真是可笑!
当年若非自己,皇帝如今还不知在哪待着呢。
一登基就翻脸不认人,真真是白眼狼!
可不管太后再气,如今也只能忍气吞声。
皇帝眼中的不耐越发严重,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出手了。
否则只怕……
福伽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不敢吭声。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一直风平浪静。
转眼间,就过去了四年。
这四年里,李玉犯错被弘历责罚,贬到了冷宫当小太监。
纯妃生下了六阿哥永瑢,弘历甚是高兴。
这四年,永瑾也长大了。
他越是长大,就越发的聪慧,让弘历更加的疼爱了。
哪怕六阿哥永瑢身为幼子,也比不过永瑾受宠。
而魏嬿婉则从小就给他念书。时不时的教他认几个字。
因着事先告知了弘历,所以弘历每每遇见并不觉得奇怪。
魏嬿婉先是给他念简单的文章,然后逐渐过渡到史书。
理由是:读史以明智。
弘历觉得很有道理,不但没有反对,还大力赞同。
渐渐的,魏嬿婉给永瑾念的历史故事越来越多,包含了各朝各代。
中间穿插着皇太弟、垂帘听政等各种事例。
当然,并不是连着讲的,那样也太明显了。
而是各种历史故事挨个讲,这样也不会令弘历起疑。
毕竟这种事例也不多。
但弘历每每听到有关皇太弟和垂帘听政的历史时,总是若有所思。
久而久之,他连意欢的牌子都不翻了。
太后的杀手锏,终究失宠了。
意欢不明白,明明自己一片痴心,却总是不得皇上垂怜。
刚进宫时还能有几分恩宠,如今却连被翻牌子都成了奢望。
每每从天黑等到天明,明明住在储秀宫,却和冷宫没什么分别。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也就前年年关时太后提议,自己才得以有了个舒字为封号。
难道自己在皇上心里就这般不堪?
她扪心自问,自己就算比不得令妃貌美,比不上纯妃多子,可总比得上僖嫔吧?
僖嫔犯过大错,皇上对其仍念旧情。
那她呢?她安分守己难道还错了吗?
这宫里,除了太后和魏嬿婉知道弘历的心思,旁人都不大能猜到。
就在意欢绞尽脑汁想获得恩宠时,宫里突然出现了疥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