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色一白,支撑不住身子,瘫坐在凤位上,口中呢喃着,“素练,一切都完了。”
素练添上了茶,递到了皇后的手中,宽慰道。
“皇后娘娘,您背后还有富察氏,皇上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废后的,再不济,咱们还有三阿哥和大公主呢,就算再生气,皇上也会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原谅您的。”
“再说,三阿哥还病着,皇上念在您的慈母之心怎么会重罚?”
纵使素练说了许久,皇后的心依旧慌张。
还未到用晚膳的时间,皇后坐在榻上,隔着薄薄的素纱,就看见外头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进来后未说一句话,嘴角却是蕴了一缕寒彻之意。
皇后笑容凄苦,目光沉沉看向皇帝,“皇上来长春宫是想问对镯子的事情?皇上已经相信是臣妾做的,又何苦来一趟?”
皇帝质问道,“难道是朕冤枉了你?”
“朕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一刻的后悔!”
皇后淡淡道,“不!臣妾不后悔,臣妾做过的事情臣妾怎么可能后悔?可皇上臣妾真的不甘心,真的很害怕,臣妾嫁给您那天起,臣妾才知道日子并不好过,高氏妩媚动人,她阿玛全心辅助着您,乌拉那拉氏和您是青梅竹马的情意,甚至,她险些做了您的嫡福晋,两人专宠,您让臣妾怎么能安下心!”
皇帝嗤笑,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甘心?害怕?你是富察氏的长女,昔日宝亲王福晋,朕的宫中皇后,你何来可畏之处?所谓的不甘心,只是你贪欲过深,不愿知足罢了。”
“皇后又怎么不说曦月事事敬重着您?青樱昔日再怎么胡闹,朕都一一管束着,就连朕,也事事包容着您,朕从前不是嫡母所生,自小受了些委屈,所以希望自己的太子能是皇后嫡出,所以格外敬重皇后。”
皇后低头苦笑,话中弥漫着阵阵的哀伤。
“可除去敬重,臣妾什么都感受不到,皇上……您对臣妾若即若离,臣妾从来抓不住您的心,臣妾每每面对您,就像是面对一个空壳般,而这颗心已经不知道去哪儿去了。”
皇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皇后天真,还是该骂她贪心。
她已经得到了最尊贵的地位,儿女双全,这是后宫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
她都有了,还痴想着什么都要。
“高氏着实敬重臣妾,但又有什么用!若她真有了孩子,皇上的心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偏去!那时高氏还会敬重嫔妾吗?”
皇帝听着皇后坦然的话,十分失望,“起初查到手镯上的零陵香,曦月并不相信是你做的,直至把青樱手中的那只拿来,曦月哭着闹着才敢相信是你这个好姐姐害了她那么多年。”
“朕年轻但并不糊涂,朕是不喜欢你,但朕会敬重着你,就算潜邸的时候,曦月有了孩子,朕保证不会越过永玚,可你却十分恶毒,断了两人的念想,倘若这事朕一直没有发现,朕会被你贤惠的面孔骗一辈子,而曦月怕是被你这副好姐姐的面孔骗一辈子。”
“只是皇后,你所求的那么多,不行善事,偏偏作恶,就连神灵也不会庇佑你和永玚。”
皇后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听着皇帝冷漠的话,心中一阵凄凉,眼泪倏然落下,“不……都是臣妾做的,和永玚没有干系。”
皇帝轻笑两声,“确实同永玚没有干系,朕前些日子瞧了永玚,人都病得脱了形,你居然还逼着他去读书,你若真的心疼永玚,就该让他好好休息。”
皇帝得话几乎要逼得皇后发疯,过了许久才缓过来,手紧紧攥着衣袖,冷声道,“皇上今日对臣妾说了那么多,今日来是想替两位妹妹讨回公道?”
“皇后的身子不好,日后就安生在长春宫待着。”皇帝起了身,淡淡瞧了皇后眼就从长春宫离去。
皇后沉默良久才让宫人进来布菜用膳。
皇后问着素练,“永玚呢?”
“还在阿哥所温书呢。”
“带来给本宫瞧瞧。”
皇帝还未踏足翊坤宫就闻到了阵阵的酒气,刚推门踏入殿内就与海兰撞个满怀,“嫔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瞧了两眼,怯怯懦懦的样子,有些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起来吧,曦月怎么样?”
“贵妃娘娘睡着了,睡的很不安稳,今早哭得很伤心,眼睛都哭肿了才睡着。”
皇帝的神色沉了下来,又轻叹一口气,他宁愿曦月在长春宫闹上一趟,也不愿她暗自哀伤。
“既然不安稳,朕就不进去了,朕明日再来。”
待到第二日的时候,曦月的情绪已经好多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曦月趴在榻上恹恹瞧着屋外,没有从前娇纵的神情,眸中满是落寞。
就连衣裳的不常见的青白玉色,她很少穿这种素色的衣裳,如此打扮,怕是心情低落。
空气中有些残余的酒香,几案上,平时喜欢的糕点一点没动,
皇帝的动作克制隐忍,把整个人都环在他的怀内,轻轻安抚,曦月一双失神的眸子看着屋外的景色,眼泪却悄悄落了下来。
他想,她该难过极了,皇帝的心中酸涩不已,胸口有些发闷。
“小月儿,别哭了,你相信朕,朕会护着你,以后没有人能害你了。”
“嗯,不难过了。”曦月的声音太轻,皇帝细细听才听清楚。
“这次就当是臣妾笨,被骗了那么多年,以后臣妾不会再被骗了。”
皇帝格外怜爱摸了摸曦月的脸,“日后朕替你把关,定然不会在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