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失言了。”
皇后再蠢也意识到了错,眼前的不是从前的宝亲王了,而是无情威严的帝王,她不该一次又一次驳了帝王的颜面。
皇帝淡淡道,听不出来喜怒哀乐,“罢了这事便先搁置了,朕再好好想想。”
抬头看了眼皇帝的面容,心头隐隐掠过不安,稍稍缓神。
只怕第一件事皇上不过随口一提,意指的是第二件事,回想皇上方才的话,嘉嫔,永璐……
平时瞧着嘉嫔事事向着她,到底是有了孩子,心也一块偏了去。
最后还是松了口,待第二日,皇后让内务府去各宫都送上了几匹鲜亮的布匹。
皇后并未为自己添上新衣裳,她们爱娇争宠也就罢了,自己是皇后,合该沉稳大气些,不喜奢华,才是六宫之主的风范。
新年一过,就到了元宵节,因为是乾隆年间的好日子,所以每天都过得热闹非凡,有各种百戏、杂技、歌舞,一天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就连清音阁的戏曲表演,也像流水一样,从宫苑的朱墙底下流淌出来,在水墨青砖的缝隙间穿梭,在微弱的宫灯光下闪烁,在曲院亭台的玉阑上四处散开。
曦月看着阖宫热闹的场面不禁笑着,看来富察琅嬅这几个月算是白省了。
天气一天一天暖了起来,开春时节,青樱无趣看着屋外的景色,手中绣着《春山行旅图》。
皇上不常来延禧宫,心中总是落寞得紧。
看着想着前些天她陪着纯嫔去看五阿哥,五阿哥又胖又壮,可爱极了,但说话总是不太利落,喊着“额娘”的样子,让青樱得心头微动。
那日,她新做了些糕点打发时间,纯嫔尝了后赞不绝口,央着匀了些送给了五阿哥。
恰巧大阿哥在逗着五阿哥,两只眼睛直直盯着纯嫔手中的食盒,衣领上满是油渍,那个时候还没到晚膳,阿哥公主的早膳都是清淡不见荤腥的,那油渍一定是隔夜的。
八岁的孩子,身量虽然比寻常的孩子高一些,但撑不起衣裳,面色微微发黄,身边伺候的人也少得可怜。
大阿哥真是可怜,那么小没了额娘,自己一个人在撷芳殿待着也不受待见,她若晋了嫔位,再求上皇上一番……皇上会不会把大阿哥交给她抚养。
想来,大阿哥也是愿意的。
唤着身旁的阿箬,“明日,你去撷芳殿问那些嬷嬷们,大阿哥有没有忌口的吃食,过些时日,悄悄送上些点心给大阿哥。”
阿箬明白主儿是动了什么样的心思,但隐隐察觉到主儿每次一去撷芳殿,大阿哥看她们的眼神总是森森的,心中总有些不舒服,想起主儿和大阿哥的生母关系并不好,又劝道。
“皇上心头有着主儿,迟早有也会有个小阿哥的,八岁到底是记事的。”
青樱的眼神随即落寞下来,唉叹声蔓延,“我何尝不想有个阿哥或者公主,太医开的药我每日喝着,从府中到宫中,一直没有动静,多少有些灰心了,现在只盼着膝下有个依靠。”
转而侧身挑了两匹料子,递到了阿箬的手上。
“撷芳殿的人不仔细着大阿哥,衣裳都不合身,马上天气该转热了,再给大阿哥做上几身衣裳换着穿。”
看青樱忙活着大阿哥的事,也没说出那些扫兴的话,接过了布料,掩上门,悄悄走了出去。
钟粹宫内。
玉妍酝酿好情绪,急匆匆进了屋中,眼眶微红,忍不住呜咽道。
“纯嫔姐姐,前些日子,皇上来我这儿用膳,结果……皇上说他去撷芳殿瞧了永璐,结果永璐都一岁了连‘阿玛’两个字都说不出口,甚至站起来都很吃力,说着妾身的永璐不甚聪明,还责问我没有养好永璐。”
“纯嫔姐姐,你是知道的,从前在府邸的时候,我教过永璐,永璐分明是会说的,怎么去了撷芳殿反而不会说了呢?我真怕……孩子那么小就如此愚笨,失了皇上的欢心,往后该怎么办?”
纯嫔捂住了嘴,听着嘉嫔口中的永璐,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永璋不过小了永璐了几日,永璋只知道在榻上爬着,那些嬷嬷不是抱着就是背着,怕他磕着碰着,更不用说站起来走路了。”
在玉妍有意识的引导下,纯嫔立刻顿悟了。
纯嫔心中一惊试探开口道,“妹妹你是说,那些嬷嬷照顾永璋,永璐万分精心,每日只管玩乐,如今一看这份精心竟然宠坏了两个孩子!”
嘉嫔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故作惶恐,“这些话……我怎么敢说呢?”
嘉嫔的话让她心中越发起疑,可她又不受宠,孩子也不讨皇上欢心,她知道了这些是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她对待四阿哥和五阿哥如此上心,就连侍候的宫女和嬷嬷都多上些,用的东西和吃的东西无一不是好的,我真是有苦也说不出话来啊。”
嘉嫔哀叹一声,若不是皇上那里没有再提及,她也不会同纯嫔说那么多。
如今看着纯嫔也是个没主意的,只知道对着她哭哭啼啼,还不如不告诉纯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