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景色瞧着实在令人舒心,待在这样一个氧气满满的地方就是再多的烦恼都消失了大半。
多丽雅还记着桌上的糕点背后的疑云,就算再美的风景在她眼里此刻都不过尔尔。
原本是为了晒太阳放松身心才来的御花园,现在却全然没了那份惬意闲适。
她的情绪变化顺贵人都看在眼里,一时也有些后悔,方才不该把话题往阴谋诡计上牵扯的,但是她并不后悔提醒宣妃谨慎小心些。
顺贵人作为皇上第一个女人,在宫中待的年头都快比的宣妃的岁数还要大,在两个女儿相继夭折后,她才算是对宫里的鬼蜮伎俩有了深刻的认识。
她不想看到宣妃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又心存仁善的女子就这么栽在皇宫里。
皇宫吃人不假,但她觉得宣妃不应该落得这样的结局。
正巧菖蒲这个时候捧着一大束红梅回来了,脸上还挂着愉悦的笑容。
待走到她们面前后便迫不及待展示起她剪的花,声音里含着的雀跃直接驱散了角亭里的郁气。
“娘娘您看,这红梅开的多好啊,奴婢不过是在梅树下待了片刻,身上就全都染上了梅花的香气。”
菖蒲献宝似的从怀里挑出几支半开的花枝递给了她们,然后就双眼闪烁着亮光等待着主子的夸奖。
多丽雅也不负她的期盼,拈着手里的花枝很给面子的冲她掀开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称赞道:“你剪花的手艺很是不错,从前怎么没发现。”
说着她将花枝凑到了鼻尖,轻嗅着花蕊的味道,片刻后长舒了一口气:“本宫就喜欢梅花这股子冷香,闻着沁人又不沉闷,再剪短些戴在鬓边走动时可不就是暗香萦绕了么。”
顺贵人配合的闻了闻,含笑附和道:“娘娘好巧思,嫔妾记得宋朝时无论宫中还是民间女子都有簪花的规矩,咱们大清倒是少见的很。”
多丽雅转头看她一眼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宋朝时满朝文武皆是的汉家出身,而大清是从马背上得的天下,弯弓搭箭不在话下但其他的便没有宋朝那般的雅致了。
而一旁的菖蒲在听到她说要将花戴在头上之后,立马跃跃欲试的伸出了手,眼睛不住的在怀里的花束中寻觅,想寻支适合插在头上的梅花。
最好枝条不要太长,但也不能太短或者太细,否则容易的折断,这可不是什么好意头。
多丽雅也由着她慢慢挑选,今日天气晴朗日光撒在身上也暖融融的,她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反而瞧着菖蒲专心致志恨不得整张脸埋在花束中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若是菖蒲身量再娇小些,而红梅花束再上大一些,那么她可不就像是一只勤劳的蜜蜂不停的在花朵中的上下翩飞,只为寻找到一朵开的最盛最合她心意的花儿。
而且恰好菖蒲今日穿的便是一件接近黄色的浅色宫女装,头上还带着一朵简单的蝴蝶发钗,眼下正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触角须须。
多丽雅被自己的联想给逗笑了,顺贵人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在笑些什么,但见她展颜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还能笑的出来便好,那些烦心事等到回咸福宫后再处理吧。
............
半个月后。
宫中突然流行起了在头上簪花的风潮,多丽雅原本是想着去看翊坤宫看看宜嫔,没想到一出了咸福宫就见宫道上但凡是个宫女,头上必然都戴着一朵小花。
不拘花朵的品种,就算是宫中随处可见的野花也有宫女将它戴在了头上,看着颇有些野趣。
多丽雅甚至闲心上来了,一路上将看到过的簪花都默数了一遍,直到站在翊坤宫的宫门前便已经有了不下十几种。
在踏进翊坤宫的宫门前,她偶然间转过头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宫里其他的宫女头上都簪了花,而她咸福宫的宫女头上却光秃秃的?
咸福宫的宫人难道被整个皇宫给孤立了不成?
怀着这样的疑惑她在走进翊坤宫后便格外注意翊坤宫的宫女的发饰,在看见熟悉的簪花后她心中的好奇更深了一层。
只可惜现在她不好抓着翊坤宫的宫女瞎问,她还记得来这儿的目的。
眼下正殿寝卧里头戴抹额还在坐月子的那个才是她今日的重点关怀对象。
正殿里,宜嫔早早的就听玉桥禀报说是宣妃要来,为了见好友她还特意让玉桥给她换了条更加精致的抹额来,准备待会儿同宣妃好好炫耀炫耀。
可没曾想她左等右等愣是没见着人影,宜嫔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这么半靠在床头一小会儿时间她就觉得腰间酸酸的。
她突然间想起的先前姐姐郭络罗贵人生产后的模样,听伺候的人说自从生产完后姐姐就再也不敢长时间半倚在椅背上翻书了。
宜嫔唉声叹气的揉了揉腰,心道这就是生子的代价吗?
光生产时受的痛苦还不够,生产完后还时不时的腰酸背痛,当真是遭罪的很。
但若是时光倒回她也还是会选择生下胤祺。
宜嫔已经晓得皇上给孩子取了名字,对此她并不什么抵触的情绪。
郭络罗贵人对她解释的‘祺’字的含义,她也接受良好。
有福气啊,在宫中有福气便已经很好了,再多的她不敢妄想,一切还得看孩子自己的造化。
宜嫔拼着一条命将他生了下来,已经尽全力给了他现阶段她拥自己能给的所有,剩下的就只能由胤祺以后自己选择。
是争抢还是守成皆可,宜嫔只盼胤祺真的能如他的名字那般有福气才好。
宜嫔靠在榻上自顾自的出着神,连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玉桥悄声走进了寝殿,适时的出言提醒:“主子,宣妃娘娘到了。”
听到这话宜嫔飞快回神,精神一振连带着眼睛都泛起了光彩:“快请她进来,然后吩咐人端几道点心来,本宫要和宣妃好好说说话。”
生产完的这段时间她顿感日子过得无趣又漫长,便是同胞姐姐郭络罗贵人每日都来同她说话,她也觉得无甚意思。
宜嫔是真的同书虫似的郭络罗贵人没有任何共同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