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姑不愧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办事就是利索。”佟贵妃笑着恭维了一句。
    苏麻喇姑连忙避开称愧不敢当，她也就是仗着在宫里年头够久，众人给她的几分薄面罢了。
    佟贵妃虽然和太皇太后不睦已久，但是对于她确实敬重有加，连带着苏麻喇姑也从不为难。谁让她心尖尖上的皇上是由她们陪护着长大的呢。
    “好了，既晓得了一切都是乌雅氏在背后作怪，剩下的就由皇帝你自己处置吧。”太皇太后真的感觉有些疲倦了，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像今日这般伤神了。
    康熙见太皇太后脸上的倦怠之色不似作伪，忙起身道：“有劳皇玛嬷为孙儿的事操心了，都是孙儿的过错，请皇玛嬷万万要好好保重自身才是。”
    言辞恳切关心之色溢于言表，太皇太后嘴角一软，声音也柔和了些：“你前朝事忙顾不上后宫也是情有可原，哀家现在就只能趁还能动的时候为你稍微管束一下后宫，你别嫌哀家多事才好。”
    “怎么会呢，有皇玛嬷替朕坐镇后宫朕高兴还来不及呢。”康熙笑容坦荡俊朗，自称却从孙儿变成了朕。
    太皇太后眼皮一抬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了下去，不去想糟心的事情：“你的嫔妃众多，总要有个人替你好好管束才行。哀家年岁已大，精神头较之以往差上不少，宫里的事哀家就不插手了。”
    这话是她的真心话，早些年她还权柄在握时被权势迷晕了眼睛，迟迟不肯还政于康熙，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和康熙的关系才渐渐僵硬起来，再不复原来的舐犊情深。
    太皇太后这话落到佟贵妃耳中让她喜出望外，后宫如今最高位的嫔妃就是她了，她不就是个现成的管理宫禁的人选吗？
    康熙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佟贵妃虽然有的时候性子娇蛮，但不是一个看不清形势的人，在没有册封继任皇后之前，她的确是非常好的人选。
    想必前朝也不会有人有意见，康熙心中暗暗分析佟贵妃掌事的各种好处，最后摆出一副颇为勉为其难的脸色，对佟贵妃道：“既然皇玛嬷有令，那便还是由你暂代凤印吧。望你能够勤勉认真些，莫要再发生如宣妃中毒这样的事情来了。”
    佟贵妃原本欢喜的神色染上了些僵硬，皇上这么说可是对她已心生不满了？
    苏麻喇姑随着太皇太后离去的脚步一滞，这回皇太后就在太皇太后身旁落了半步的距离，将一切尽收眼底。
    随着太皇太后她们的离开，咸福宫前殿才真正安静了下来，留下的乌雅常在恨不得康熙就此失忆，这样她也能逃过一劫。
    “乌雅氏。”康熙的声音响起时乌雅常在身子一抖恍惚看到了地狱之门朝她大开的模样，一个接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康熙愣了片刻，佟贵妃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想起乌雅氏在景仁宫时的一贯作风，不由狐疑道：“她莫不是在装晕吧？”
    对景仁宫情况并非一无所知的康熙也持怀疑态度，乌雅氏曾经使过相同的手段，在他去看佟贵妃时将他请去了后殿。
    后来即便是发现一场乌龙，看在龙种的份儿上他也没追究，但是现在嘛.......
    “给宣妃诊脉的太医是不是还没走？派人去请来给乌雅常在也瞧瞧吧。”康熙对殿外守着的顾问行命令道。
    佟贵妃还在一旁附和道：“皇上圣明！”
    好不容易真晕一次的乌雅氏：π_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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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子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这人呢？”多丽雅躲在寝殿内看完全程，最后忍无可忍对着系统吐槽道。
    “明明他也给我下了药，结果现在弄得成了李贵人和乌雅氏两人合谋，他自己还是清清白白一男的？”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人至贱则无敌了，皇帝这位子果然不是常人能够胜任的，你瞧他那视脸皮为无物的本事，没有个十几二十年可练不出来。”
    “万万没想到我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结果居然是便宜了康熙？！”
    多丽雅越说越暴躁，气得恨不得捶墙。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统子？】系统关注的点有些不一样。
    【自从现在这个小世界成为历史的平行时空世界之后，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不尊重我了，原来你还称我为系统君的，现在越敷衍。】
    “这是我对你的一种爱称，爱称懂吗？”多丽雅表示不要在意那些小细节：“现在我不必再受时空法则的约束，可不得放飞自我吗，你没发现你现在说话也不像原来那样一板一眼了吗？”
    【那你也不能称我为统子。】电子音的确较之以往活泼了许多，但还是有些不开心。
    “那我叫你什么？统子你不喜欢，那就...系子？听起来怪怪的，感觉也不怎么正经，君子那就更不行了，听起来和军子一模一样，东北味儿太正了些。”多丽雅迟疑的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自东北那疙瘩的系统呢。”
    【......你以为统子和军子有差的很远吗？！】系统郁闷极了，它现在相当于已经被主系统放逐了。已经有过很多任宿主的它还是第一次想要个名字，却忘记了现任宿主就不是个靠谱的！
    多丽雅是个不折不扣的起名废，比如在原来世界里被她捡回去的流浪猫她都是根据猫的颜色来取的名字，比如烧麦啊、蛋卷儿什么的。
    最绝的是她曾经把一只全身米白只有头顶上有一团黄毛的小猫取名叫做黄豆芽，把一只全身棕黄只有背脊上有一溜白毛的小猫取名叫做鸡蛋清。
    由此可见，多丽雅于取名这件事上有多么的乱来。
    “你让我帮你取名委实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是多丽雅少有的自知之明。
    【可我想要有一个名字，这方世界能知道我的就只有你了，你不给我取谁给我取？】系统理直气壮的说道。
    多丽雅被哽住了，虽然不想承认系统落的现在这个样子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但是她也实在做不到完全无视。
    “你让我好好想想。”多丽雅决定等她身体好了就去翻《诗经》和《楚辞》。
    这么好的取名大典当然要利用起来啦。
    多丽雅琢磨半晌有突然来了句：“还没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俗话说的话女诗经男楚辞嘛，她得先问问清楚再考虑翻哪本。
    【呃...都行？】
    见多丽雅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取名上，将康熙的骚操作忘在了脑后，系统松了一口气。
    即便这方世界已经成为了平行时空，但是康熙身为帝王背负了一个王朝的气运还是暂时不能出差错的，至少在下任帝王长成前不能。
    它真的怕多丽雅一言不合就把康熙给搞没了，从她为了给四公主和孝昭皇后报仇就能狠下心给自己下毒的操作来看，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晕厥被佟贵妃带回景仁宫的乌雅常在终于幽幽转醒，首先迎来的就是乌雅一族被抄家的消息。
    “乌雅一族谋害宫妃，被皇上下令抄家，此刻圣旨应该已经到府上了。”虽然她们同住景仁宫，但是佟贵妃还是第一次到乌雅氏所住的后殿来。
    景仁宫坐北朝南位于乾清宫的左侧，是东西六宫中除了皇后所住的坤宁宫之外最好的宫殿。（清朝以左为尊）
    佟贵妃从入宫起就被赐居景仁宫正殿为一宫主位，从来都没往后殿去过。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后殿的位置摆设，远没有她所居住的前殿宽敞透亮大气雍容。
    心中畅快不少，从乌雅氏怀孕以来她所受的郁气此刻都好像烟消云散了。
    “因着你身怀有孕，皇上特准你生下孩子之后再去冷宫。”佟贵妃言笑晏晏，等着看乌雅氏变脸。
    乌雅氏果然受不了这个刺激，披散着头发歇斯底里的说道：“你胡说！哀家是要做太后的人，我会为乌雅氏带去荣耀，我的四阿哥是未来的大清之主！你骗我，你骗我！”
    佟贵妃皱着眉头看着状若疯癫的乌雅氏，疑心是不是她说话太直接了，乌雅氏现在是疯了吗？
    “你在说什么疯话？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你的命本宫都保不住！”
    乌雅氏的话太过大逆不道，康熙正值盛年且已经立储，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一个尚在母腹的胎儿来坐皇位。
    乌雅氏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话了，脑海中回荡的都是佟贵妃所说的那句乌雅氏已被抄家，瘫在床榻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帷幔喃喃低语。
    佟贵妃觉得自己来后殿看乌雅氏的行为简直就是在自找晦气，她瞪了一眼撺掇她来看乌雅氏笑话的连枝，拉着老长的脸气呼呼的离开了。
    被迁怒的连枝表示无辜极了，落井下石这样的事她做的也不是第一回了，这回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齐眉守在后殿门口，耳朵却竖着听里面传来的动静。
    乌雅氏的话她只听了个若隐若现，仅凭‘哀家、太后、四阿哥、皇位’这些词根本不能代表什么。
    她也不可能将这些意味不明的话告知康熙。
    见佟贵妃怒气值满格的从里面出来，齐眉暗叹一句就算乌雅常在大势已去也照样能把贵妃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本事，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连枝，企图从她的脸上得到答案。
    而被她寄予厚望的连枝，还在对佟贵妃对着她泄愤的事儿感到委屈，压根就没看到齐眉朝她使的眼色。
    景仁宫唯一有脑子的齐眉表示：累了，毁灭吧-_-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慈宁宫中康熙特派了一位太医来给太皇太后请平安脉。
    得出神思倦怠需多加休息的结论之后，苏麻喇姑将人送到了宫外。
    殿内只留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个人。
    “琪琪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样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性格。”太皇太后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一旁坐着的皇太后的踌躇。
    皇太后确实在犹豫，她怕只是她的多心了，要是说了恐怕会影响她和太皇太后的关系，要是太皇太后认为她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可就不好了。
    “皇额娘，或许是我多心了吧，我总觉得多丽雅中毒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皇太后徘徊良久，还是托盘而出。
    “怎么说？”太皇太后意味不明的反问她。
    “李氏的自尽太过干脆利落，就好像她原本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一般。”皇太后回想从皇上走进咸福宫前殿开始李贵人的一举一动，更加确定了她的想法。
    “哦？”太皇太后不知为何有些欣慰的看了眼皇太后，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活终于让皇太后有了些敏感度。
    “按理说李贵人毒害多丽雅的确是罪大恶极，但是您也知道李氏的祖父是汉将李永芳，皇上在前朝提倡满汉一家亲，这个时候又怎会要了李氏的性命呢。”皇太后自己也和李氏有些姻亲关系，她的额吉与李氏嫡祖母还是姐妹呢。
    太皇太后来了兴趣，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不受她儿子宠爱的儿媳妇：“接着说下去。”
    皇太后见她这么关心不免有些慌张：“您也知道李氏同我有些姻亲关系，说不定是我多虑了呢。”
    “你和李氏的姻亲关系不知拐了多少弯，且你的姨母又不是李氏父亲的亲生额娘，不过是占了个名分罢了。”太皇太后摆摆手并不在意。
    在大清刚入关的时候，满蒙联姻不知有多少，各家的亲戚关系更是如何扯都扯不清，像李氏这样的还算是简单的了。
    得了太皇太后的这句话，皇太后才又鼓起勇气继续说道:“皇额娘您注意到了吗，在苏麻喇姑说出在冷宫中搜出药之后她尚还在挣扎。有祖上所立的军功做保，她最差的结局也不过就是被废为庶人永囚于冷宫，但是...皇上一进来她便自个儿撞墙而死了。”
    最让皇太后在意的是，李贵人死前看向皇上的眼神。
    她也是女子，她清楚的知道李氏最后看向皇帝一眼绝不是深情或是悔恨，而是在求饶。